他呵呵一笑,吃完热腾的早餐,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但还是差得要死。
“真不知道你什么疯,一千多公里,你这纸片一样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心里一疼,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泪水轰然碎裂。
“没事儿,我这不好好的吗?”
我担忧地看着他。
“你吃药了没有?”
我把保温杯盖扭开,倒了一杯水在里面,放在他面前。
药拿出来。
他抿着嘴唇,凄然一笑。
“药在路上,不小心掉了。”
我心里一惊,心里像裂出一个空荡荡的黑洞,涌出无数片凉凉的疼痛。
他的脆弱的生命就靠药物维系着,他现在吃的药,是陈烟自美国寄来的。
“还有没有备用的药?”
他摇摇头,笑得极其苦涩。
那有没有可代替的药?我去校医院问问。
我腾地站起来,撞在桌角上。尖锐的疼痛自腹部散开来,我脑袋嗡嗡地疼。
我受得不过是皮外伤,他的疼痛却是来自内心深处。
没有药,他会死的。
他们不会有这药的。
陈尘一把拉住我。
“我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是不是要上课了?”
我点点头,担忧地看着他。
“真的没有问题?”
他一把挽着我的肩膀。
“走,我陪你上课去。”
方荫楼是方方正正的一座楼,红色的主体,光明阔大。灯光雪亮,窗明几净。
蓝色的课桌像一片片蓝色的舟,在蓝色的海里飘摇。雪亮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风从瑶湖吹来,抚摸着他苍青色的忧伤。
陈尘静静地趴在课桌上,课桌的蓝反射在他的脸上,幽凉而诡异。
他的眼睛静谧而忧伤,像一朵炽热的花,开在我眼底。
“怎么啦?”
我低头,轻声问道。
讲台上穿着藏青色衬衫的现当代文学授课老师姓邹,头蓬乱如草,表情疏离若画。
老邹讲课时是这样的,脸色静穆地对着白墙,两眼翻白对着青天,口若悬河,似滔滔之江水不绝于耳。
“他在做什么?”
陈尘指着讲台上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他——在——当——场——写——小——说——”
我附在他耳边,悄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