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来宣读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几人不免有些忐忑。
李子澜仗着平日里的体面,大着胆子问那青衣嬷嬷;“可是六公主做了什么事惹得皇后娘娘生气了?”
青衣嬷嬷面色淡淡的道:“皇后娘娘让几位伴读陪着公主抄写女四书,几位姑娘只有将今儿的写完了才能出宫。”
这嬷嬷态度冷漠,丝毫不顾情面,李子澜面色讪讪的,不敢再多问。
抄写女四书,几人都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就是这样的惩戒让人心里十分憋屈。
青衣嬷嬷检查了几人的抄写,看着满意了才缓缓收起来。然后面无表情的训诫道:“皇后娘娘说了,今儿是第一回,罚过就算了。日后谁再敢撺掇公主犯错,决不轻饶。还有。。…。”她说着看了姜幼白的方向一眼,“你们都记住,公主是尊,你们是卑,日后公主犯错,就是你们的错,公主受罚,你们便要受双倍的罚。”
都是在家娇宠着的姑娘,今儿遭受这么一番训斥,李子澜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是姜幼白心里也有些阴霾。
往日只瞧着七公主的伴读替七公主受罚抄书,她们只当个笑话看,今儿这种事落在自己身上,才知其中的厉害。
出宫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发黑了,梅氏早急得打发人在宫门口等候。回了家,姜幼白不欲让大家担心,并未说今日的事。
晚间,朝露替
她冰敷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的手腕。“姑娘,奴婢觉得这公主伴读真不好当,今日明明是六公主立功心切,李姑娘和卫姑娘又口无遮拦,这才失了言。明明是她们逼迫于您,您好心劝谏,最后反倒是您的错了。奴婢真替您委屈。”
姜幼白面色淡淡的,没有说话,沉默地盯着药膏盒子上纹雕愣愣地不知在想什么。
朝露自言自语道:“姑娘,明明皇后娘娘之前对您的态度一直都很好,今日怎么会突然发难。还说什么上下尊卑的话,而且还好像是特地针对您。您说奇不奇怪?”
姜幼白被冰凉的药膏惊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声色清冷的道:“君心难测,皇后的用意无非是为了六公主罢了。”
“为六公主?”朝露声音里有着疑惑难安,“姑娘,奴婢眼瞧着六公主的脾性有些阴晴不定,一会儿待您好一会儿又纵着李姑娘排挤您。实在是难侍候的很。”
是啊,六公主的脾性手段,连朝露都能看明白,皇后娘娘又如何会不知道。眼瞧着六公主手段稚嫩,收伏不了自己,皇后当然要出手了。
姜幼白叹息一声。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原想借着伴读的身份做一笔生意。可如今钱是赚到了,但自己个儿也是身陷囫囵。
她了解自己,对六公主除了面上的恭敬,其余多是做样子。六公主年幼看不到这些细节,但皇后许是看得一清二楚。今日之
事不过是皇后的提醒,皇后这是明显要将自己与六公主绑到一起,恩威并施收服自己辅佐六公主。
自己之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皇家的便宜岂是这么好占的?
朝露上好了药,收了药箱,帮着姜幼白拆卸珠环首饰。忖着她的面色犹豫了半天,才道:“姑娘,六公主好像不喜欢您,而且以皇后娘娘今日的态度,您这伴读的差事只怕不好当。”
姜幼白双手抚在桌上,拨弄着一只老银步摇上面的流苏,昏黄的烛光下,灰白的银饰上折射出细细的微光。她眨了眨眼睛,徐徐叹出了一口气。
是啊,宫里的差事不好当。看来她还是得想个法子辞了这差事才是。
“朝露,这几日孙立有没有说庄子上的鸡开始下蛋了?”
朝露细细梳着姜幼白一头顺滑如丝绸般的秀发,冷不丁听到这话,反应了一瞬才道:“姑娘,庄子里的鸡才养了三个月,还没长成呢,怎么会下蛋?”
姜幼白蹙眉沉思,看来她之前配的饲料还是不好,还得改进。在现代人工饲养的鸡,开始产蛋的时间就是三个月。
朝露以为她焦急,不免轻声劝道:“姑娘,庄子那边孙立他们做事已经很努力了,养家禽这事怎么都要遵循自然规律的呀!”
姜幼白倒也没有解释,拍拍她的手,起身去沐浴。
朝露和暮云在身后帮她清洗一头乌发,然后涂上保养的脂膏。姜幼白趴在浴桶边上,看着氤
氲的水汽思索庄子那边暂时没有进展,这个借口不成,还能找个什么借口辞了伴读的差事。
突然,外面卧房的门被大力的敲响。
“姑娘,姑娘,出事了!”是茏雾的声音。
朝露眉头紧皱,起身去外面查看。只听她厉声斥道:“这么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然后又听茏雾的声音里透着焦急,道:“朝露姐姐,我真的有急事禀报姑娘。”
朝露还待再训她,姜幼白扬声道:“朝露,让她进来回话。”
茏雾进了门,隔着屏风禀道:“姑娘,老太太那边好像出事了,夫人已经连夜打发人请太医去了。木香来通知咱们赶快过去。”
姜幼白闻言,想起老太太最近一直吃用的太平方子,心里陡然一惊。
“朝露,更衣!”
朝露和暮云手脚麻利的帮她擦干了身子,然后找了素色的衣衫帮她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