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原本……”两个箭步射到他跟前,不顾一切地拧住他的领子嘶声吼着,“我们原本好好的!好好的啊!我说不逃了,我给你侍寝,我给你殉葬,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做那些!我会受不了的,我会恨你的!我恨你!我恨你啊!”
也许我太不懂得怎样保持矜持,从小所受的教育告诉我,对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感情那便要说出来,哪管会不会被嘲讽被践踏。
(四十三)[小修]
额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胸膛,嘭嘭的声响惊耳欲聋,脑袋就快要裂了可我还嫌不够。我要把它砸开!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一副黑心黑肝!
是我一个人在发疯,我大喊大叫他依然无喜无悲。没有马上将我推开打开,任由我对他放肆,是他仅剩的仁慈。
待我终于不喊不叫了,他才轻轻地拉开我的手整理好他的领子,接着取下系在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在我手中,“两日后我便会起程前往邢台,将有一段时间不在府中,我要看你如何自处。”丢下冰冷的一句话尊贵的少君便背手信步走开。
“看我如何自处?”
我哼出一声,举起玉佩就朝他的脑袋砸去,不等他回头便一个射步冲到他身后,抬腿狠狠揣出一脚。这是我第二次揣他,就算是死罪我也不会后悔这么干!
正走下台阶的人被我揣得向前一个趔趄,没等我看太久的笑话一片阴影就笼罩在我的头顶,眨眼间我便落在他手中。后颈被他掐住用力向后拽去,盛怒骇人的面容,我想下一秒我的脑袋就该被拧下来了。
可他却是将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头,拥住我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要说的话千句万句挑了个遍最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再给我些时日,再给我些时日……”
再给我些时日,说出这样的话他也许会怨恨我吧,我偏要逼迫他在我面前承认他的懦弱无能,身为君王、身为丈夫他都不能有的懦弱和无能。
如他所言,两日后他率一万羽林军扬起皇旗浩荡离开明都,临行前嘱咐玉妃和秦妃‘照看’好凤袭殿,算是正式给了两位皇妃掌管后宫的权利。
同时,羽林军大将军李砚山和禁军副统领燕黍调换了职,由巾帼不须眉的阿黍大人率余下的三万羽林军守卫都城,砚山则回到明府中当起从前的禁军统领一职。此次调职是砚山主动请缨,绣语的话他没有忘,君上离朝我的安危他不放心。
“娘娘昨儿睡得可好?来漱漱口。”穿好靴袜青儿便把清凉的漱口水递来,“这玉……”
清早起来东西还抓在手里,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青儿赶紧以身遮住,不让悠荷和文秀瞧了去。
“这身衣裳娘娘穿着不合适,你们再去换一套。”两人被支走了她才给我让开道来,“玉佩,少君给的?”
我点头。
划花尉婕妤脸的事我睡了几夜便忘了,见到玉佩才把那日的事想起来。
巴掌大的雕龙玉佩,中间的字不知是什么体,我琢磨了许久才看出是个‘熠’字。熠,他的名字。正如这个字,他不懦弱不无能,可我宁愿他懦弱一些,我宁愿与他抱在一起痛哭流泣自怨自艾,至少那样好过些。
但他终究不是我,属于他的、他所要的,谁也牵绊不住阻止不了,受一点痛算什么,那只会令他‘抗痛’能力更强,终有一日刀枪不入。
“青儿,你说我该做些什么?”捏着这块无疑于玉玺的东西,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才对。
青儿懂我的意思,一边为我擦嘴一边说道,“娘娘心底跟明镜似的,又何须婢子来多说一句。”
我轻扯了下嘴角在梳妆台前坐下,“等会儿你到东殿去一趟,告诉玉妃娘娘我近来身子不适,凤袭殿的事儿就烦劳她了。”希望借此能让贵嫔娘娘对我待见一些,这一回少君命我与她平起平坐,娘娘很是不高兴啊。
“遵旨。”
他不是要看我如何自处么,我会让他看看,这明府里没有他我照样活得下去!
“娘娘,李大人求见。”侍女在帘外说道。
砚山?一大清早就来打扰,他可不像这样失礼的人,“奉茶款待。”
梳好头、上好妆、穿好衣服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单是这点我就不喜欢做这个贵姬娘娘,任何时候都要注意皇妃的仪态妆容,成天穿着繁缛的锦衣华衫、顶着沉重的假髻珠翠,习武也不如这个累。
我忽然怀念起鲜于大人在的时候,那会儿只需作简单的劲装打扮轻松多了。可惜志在四方的鲜于大人跟着少君出门去了,说是要趁老骨头还能动再好好舒展舒展,这一生错投女儿身已令她不得抱负,最后的光阴她不能烂在这府里。
烂在这府里的……
“娘娘说什么?”
“悠荷,文秀还有青儿,如果有一天你们想嫁人了记得告诉我,我给你们备一份嫁妆。”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她们也烂在这个鬼地方。
“娘娘!”脸皮薄得悠荷不依地跺起脚。
“娘娘把年嫫嫫给忘了。”文秀打趣着,讨了年嫫嫫一顿好打。
“青儿,你不要?”
听我唤了一句呆愣的青妮子才回过神,故作欢喜道,“要,要,到时候娘娘可别吝啬。”
“早膳备好了,娘娘是先……”
“不了,走吧,李大人该等久了。”
与砚山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年轻男子,远远瞧着觉得面熟,我正回想在哪儿见过时青儿已叫出了声。
“他?!”
“你认得?”
“他是……”
不等她道出来人是谁,那年轻人已跳了出来放声大喊,“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