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一瞬,将下?人都?遣出?去,陆家太太才压低声音对梅泠香道:“王爷王妃都?是爽快的性?子,我便直说了。听说王妃出?身微寒,在京中并无根基,可京城与别处不同?,王妃的位置更是高处不胜寒,没个像样的娘家,会被人看不起的。陆家虽不是一等一的人家,在京中倒还?算数得着的,我家将军又与王爷是过命的交情。”
她说的是事?实,梅泠香倒没觉得难受,如今她已然相信章鸣珂与旁的高门郎君不一样,只要章鸣珂和袁氏不曾看轻她,她已不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
可章鸣珂听着很不舒服,陆家太太话还?没说完,便被章鸣珂打断,沉沉的语气毫不掩饰不耐:“所以呢?”
陆家太太有?些?下?不来台。
就?算宸王位高权重,可她好歹也是二品诰命之身,竟受到如此慢待。
若换做旁的时候,陆家太太可能就?要忍不住告辞,可今日毕竟是她们有?求于人。
是以,陆家太太紧紧攥着帕子,讪笑道:“我也是好意,想?着为了王妃婚前?清净,也为了王妃有?个能够倚靠的娘家,我和将军商量着,想?认王妃做干女儿?,让王妃搬到将军府去住。等婚期定下?,便让王妃从将军府出?嫁,我们愿意为王妃置办一份嫁妆!”
“莺莺也可以随王妃一同?出?嫁,做个侧妃,一则与王妃互相扶持,二则在王妃不方便的时候,嗯,也能替王妃伺候好王爷。不知王爷王妃意下?如何?”
梅泠香听着听着,面上浅浅的笑意淡到几乎消失。
她以为,被皇上金口玉言封为宸王妃,便不必担心旁的人再来打扰他们。
没想?到,陆将军一家竟能如此上赶着,不惜让女儿?屈居她之下?,坐个侧妃。
且她们还?想?让他们大婚那一日,顺便把陆莺莺一道娶进门。
而章鸣珂呢,若非梅泠香在桌下?悄悄握紧他的手,他早发难了。
还?真是养尊处优太久,他脾气都?被磨得钝了些?。
一直忍到陆家太太说完,梅泠香松开手的那一刻,章鸣珂才克制不住,当?场捏碎手中杯盏。
天冷风凉,杯中茶水也已冷透,杯壁被捏碎的一瞬,尖锐的瓷片、冰冷的茶水溅散桌面,一片狼藉。
吓得陆莺莺一声惨叫,慌忙离座,躲到陆家夫人身后。
别说想?着嫁给章鸣珂了,她根本看都?不看章鸣珂一眼。
生怕不小心惹怒章鸣珂,被他捏断骨头。
陆家太太也被吓得不轻,眼睛睁得大大的,面色惨白。
只是她到底年纪大些?,经历的场面多,即便手背上溅了一滴冰凉的茶水,她也能攥攥帕子,坐着没躲。
梅泠香目光落到章鸣珂手上,见?他手上被一片尖利的碎瓷刺破,缓缓渗出?殷红的血,眼皮直跳。
一时也顾不上陆家太太和陆小姐了,赶忙掰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取下?那片碎瓷,拿帕子替他包住受伤的位置。
“王爷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手都?伤着了。”梅泠香看着帕子上的点点血迹,也有?些?想?赶人了。
未及开口,便听到章鸣珂的声音。
“陆将军是武将,算盘倒是打得比商人还?精,当?本王是傻子吗?!竟敢欺负到我的人头上!”章鸣珂嗓音似淬了冰。
“来人!”他厉声唤。
话音刚落,院墙外便鬼魅般跳进来几个便服侍卫。
顷刻间,被吓到发抖的陆家太太和陆莺莺便被拖至院门处。
可她们到底是女子,且是官家女眷。
陆莺莺怕极了,极力挣扎着,便挣脱了侍卫的钳制。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害怕,跑到章鸣珂面前?跪下?:“求王爷放过我娘,都?是我爹逼我们来的!”
“哪有?逼女儿?做妾的?”梅泠香不由蹙眉。
陆莺莺生得清秀,许是平日里懦弱听话惯了,看起来胆子有?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