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船夫夫妻被他刚才义愤填膺的一掌惊醒,神色慌张地跑上来。林乐遥见此,不禁为刚才失态埋怨自己。
“老都老啦,怎么还像个少年一般冲动!”
这下轮到翼儿做主了,先掏出一张银票赔给船夫,又吩咐即刻启航。
船夫一见银票是一百两,顿时来了精神。这条船是他夫妻问财主借贷买来,这趟南下,算是遇见贵人了,打赏的银两足够还贷了!
走出草原几个月的功夫,翼儿就学会用银两办事了,他见船夫是苦力人家,所以多给了些。
江风冰凉,船行浪起,舱前隔栏挂起了一盏灯笼,船家夫妇得了银两,一再感谢。高扯平帆,船桨狠摇。翼儿见爷爷站在船头对着江水沉思,本想过去请教城心灵髓的事情,见他一脸严肃,只好作罢。
次日正午,大船靠岸。老少二人辞过船家,两匹马儿在船底待得久了,见到陆地兴奋起来,四蹄狂奔,跑得飞快。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但见平野辽阔,风中飘来稻香。心里有事,不敢耽搁,沿着通往悬影城的官道,马鞭催的紧了些。
马儿受鞭知痛,心里奇怪。“前时赶路慢慢悠悠,怎么到了这里,主人心中如此焦急?”
翼儿这匹黑马更是嘶鸣喊冤,好在他熟通兽语,与它勉励几句,这才闭嘴。
日近黄昏,向西南疾奔了半日,前方十里就是悬影城了。腹中饥饿,前方绿柳下,露出一处村落,他赶紧追上前去,大声喊道。
“爷爷,咱们休息会吧,这两匹马都快跑不动啦!”
林乐遥本想一口气跑到城中再落脚,听见喊话,低头一看,马儿嘴角挂起了白沫,心知前时不惜马力。伸手带住马缰,白马急行间受力,奋嘶一声,支起前蹄对空刨动。
夕光笼罩,竹篱相接。道旁一座小小客栈,土墙茅顶,极为简陋。
日进酉时,照影斑驳。客栈门口支着几张木桌,掌柜的坐在树荫下乘凉,听见马蹄声响,抬眼张望,见来客是一老一少,布衣简朴,两匹马儿却是体格奇骏,心道又有银子赚了!口中忙呼:“小二,迎客!”
林乐遥手牵缰绳,手中碎银一抛。
“小二,着急赶路,这两匹马你牵到后院多上草料,堂前无需伺候,泡上一壶清茶,来盘盘点心就好!”
两人选了张靠里的桌子,不等坐下,翼儿呼吸一滞,心儿狂跳不止。
一股淡雅清香,飘飘渺渺,细若如丝,换做常人绝难察觉。对翼儿来讲,却是他的命!
他体内真气被蛊毒压制,心应之法却是日渐精熟,这股香味,正是箭骨关雪原中的味道,红纱披风的主人身上的味道!
他脸颊不禁潮红起来,封在气藏内的真气蠢蠢欲动,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林乐遥看见他这个样子,抓起他手把脉,灌输真气帮他稳住心神。
他能闻见的味道,林乐遥早就闻见了。这股香味温润娇柔,闺味十足,分明是女子专有。
“孩子,红颜媚香,美色刮骨,最是少年大忌,你如今刚入真门,切不可被它迷惑!”
这孩子是人冥结合所生,带有一半人族血统。人族女子较之狼族女子,更加知书达礼、温柔可人。饮食男女自然天性,翼儿幼苗初长,气血正旺。乍闻女子体香,怕是打开了情窦,赶紧出言提醒。
翼儿听见这话,心中惭愧,“哦”了一声,低下头再不说话,脑袋里瞬间闪过一千个疑问。
“她也要去悬影城?她怎么会来这?是为了城心灵髓的事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她刚才就坐在这条板凳上,能遇见她么…?”
要不是林乐遥在旁边,只怕就要忍不住骑马去追了。只是她的飞行术那么精湛,能追得上么?
强压着念头,就着茶,草草吃了几口点心。小店虽然简陋,点心倒是十分精致。酥皮白肉,入口清爽,咬起来有些粘牙。他转移心思,叫来树荫下乘凉的掌柜,一问才知道这是本村特产叫“糍粑”,是用糯米煎炸而成。
乘着喂马的功夫,林乐遥和掌柜闲聊。原来坊间传言四起,都说悬影城即将遭遇灭顶之灾。城中有钱的豪绅早就商量着举家外迁,老百姓也是人人自危。
掌柜说得口沫横飞,仿佛传言马上就要兑现一般。林乐遥故作惊讶之状,掌柜的见了,添油加醋,说得更加来劲。
一炷香的功夫,小二喂好了马。上马离店,掌柜的起身相送,絮絮叨叨地劝他们不要进城,说是那里即将出现妖魔鬼怪。
正说话间,掌柜双唇一阵抖动,眼睛睁得老大,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声。
翼儿心里偷乐,林爷爷袍袖一动,必是施展逍遥拂花手,封住了他的穴道。这次出手恐怕重了些,掌柜的没有十天半月,怕是难以恢复。
良马复力,区区十里,转眼便到。前方道路变宽,飘扬着尘沙的土路铺上了青石板。
马蹄哒哒,马掌撞出火星。石板上露出一道道车辙,想是城里人经常用大车拉运重物。风中没有了那股清香,只好把心底的秘密深深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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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一片,不是雪,是山顶的白色城池。
百里平原,阡陌纵横。白城建在一座平地拔起的山丘上,擎天一柱直入云端,大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势。山丘下的平原则是村落间杂,群星拱月。
翼儿一见之下,顿感惊奇。这座山丘,说白了就是块大石头,白白秃秃地十分光滑。黄昏时分,日西影东,东面平原上落下半截影子,原来悬影城是因此得名!
林乐遥心里着急,城心灵髓关系千家万户,当世之内能独力破坏的不过寥寥几人。这几人声名在外,绝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悬影城城心灵髓受损,却是什么道理?
刚才掌柜的一席话,令他心中不安。越靠近山丘,道上越拥挤。果如掌柜所言,城中一些富户正在举家外迁。
几家富户赶着牛车,载着金银细软,装在铁箱中。拉车老牛不堪重负,不停地喘着粗气。
前面一辆车脱了车轱辘,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掉下车座,狠狠踹了车夫一脚,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啊,都快把老爷屁股颠掉了。”
车夫连连赔着不是,短褂上缀满补丁,一看就是个贫苦辛劳的人。林乐遥见状不禁摇头,心里暗骂。
“真所谓为富不仁!这些有钱人一有风吹草动,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有心替车夫出气,袖口轻轻一拂,众人只见那个一脸凶相的富人,身子被高高抛起,扑通一声跌进道旁泥田,锦缎上沾满污泥,哎呀呀喊痛不止。
青石道路乱成了一锅粥,索性驶离驿道,沿着田间小路奔行。林乐遥叮嘱翼儿,农家耕耘不易,夏稻成熟待割,千万不可踩踏。
有了这层考虑,马儿的度渐渐放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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