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驯鹿牌子拍照路西当然没有任何兴趣了,不过看见这片冻成一整面冰镜的湖,他又有了兴趣。
“可惜了。”路西说,“冰刀没有带过来。”
邓畅拉起他的手,“走,上去打冰出溜。”
打冰出溜,就是跑到冰上利用惯性打滑,做不了任何动作,纯粹是感受一下速度的刺激,这也是路西习惯的娱乐活动,助跑了一下跳到湖面上,鞋底和野冰的冰面摩擦,细小粗糙的冰粒让他脚下有车胎越野般起伏的快感。
滑到湖正中时路西摔了一跤,不过滑冰的时候摔跤太正常了,完全不会疼,他穿得又很厚实,趁势在冰面上躺下。
有阵风吹过,风里裹着湖岸边小木屋的烟火气息。
冬天的通碧湖边,路西也曾闻到这样的味道,是附近露营冰钓的人烧火的炊烟。
有人说光影和味道是记忆的开关,闻到熟悉的气味,就会回想起过往,不是简单的一个画面,而是像琥珀一样被包裹着的整段记忆。
所以路西躺在冰面上,望着头顶的蓝天,在这个瞬间他仿佛穿越了从鹤城到阿尔卑斯,7776公里的直线距离,十几年的时间。
他有些恍惚,很多记忆从脑海里晃过去,最后落回通碧湖,他钟爱的野冰,没有同好的热爱,他忽然记起某一次他滑冰时往岸边望,瞥见过岸边少年的身影。
那时他没多想,只晃了一个“谁没事还跑到这边来,看着有点眼熟”的念头。
这一刻却突然想明白了。
路西坐起来,回过头去找邓畅,他没有一定要回忆童年或是什么,只是看到这个人在这儿,15年前,15年后,一直都在,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邓畅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邓畅在路西身边坐了下来。
然后邓畅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银白色丝绒质地的小盒子。
路西愣了愣。
邓畅把那个小盒子递到路西手边,搂着路西,两个人肩并着肩,亲密地靠在一起,连风都没办法从他们之间透进来。
阳光特别好,路西抬起头时看见远处阿尔卑斯山的雪峰,伫立在澄澈的蓝天下。
路西突然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吧?玩儿这么浪漫的?
他们可是两个男的啊。
不都是文艺青年才会搞这种……忘了,邓学霸也算是半个文艺青年。
路西怔怔地看着邓畅把那个小盒子打开,对他来说相当浮夸但确实很漂亮的钻戒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路西脑子都空白了,又震惊又惊喜。他本来没觉得自己对这种稳定的关系有什么期待,可是看见这枚戒指他才发现自己很开心。
他看看戒指,看看邓畅,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怕自己煞风景。
“想了很久什么时候交给你,在颁奖礼上说这些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儿太难了。”邓畅笑了下说。
“啊……多亏你没说。你要是说了我肯定吓跑了。”路西小声附和。
邓畅又笑了笑,他基本上只有在路西面前才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那现在倒是还算合适。”
路西“嗯”了一声。
在雪山和湖面,穿梭了七千公里和十五年的记忆见证下,在对路西来说很特别,却又没什么人知道的地方。
这确实是很合适了。
邓畅握着路西的手,感觉到他不好意思,把戒指盒放在路西腿上,空着的手又把他搂得紧了一点。
这种状态就像是小时候他们俩心照不宣的“宿敌”,或是稍微大一点后的队友关系,再或者是他们之间因为身份的重叠而拥有的无数只有他们彼此能够互相理解的心情一样,是任谁都不可能来横插一脚的毫无间隙的亲密。
邓畅问:“那么路西,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