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大浦区郭家老宅
难得一次的家宴,将一家子聚在一起。
饭桌上,郭时一身茶色短褂坐主位,左右手分坐琴太太跟莲太太,再依次是两房太太各自生的儿女。
十几道菜肴陆续端上桌,琴太太这边还空着的一个位置,郭时问:“阿吝呢?”
“大概是路上堵车,再等会儿就该到了。”
接话的人是琴太太,兜了两圈的下巴,叠在她臃肿的身体上,说话声音再轻缓,也让人替她觉得重。
她比郭时小一岁,默契得跟他一样显老相,唯有不大不小的眼睛里透着岁月磨炼出的冷静。
“像什么样?”
郭时丢了揩手的帕子,烦扫她一眼,“开饭。”
同普通人家的女人一样,琴太太上了年纪,衣服穿得再宽松,人保养得再精细,脸上和脖子上的皱褶,都像是两个嚣张叛徒,时刻对外诉说着她不再年轻。
老得连丈夫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郭时了话,沉默的一桌子人才拿了筷子,各夹各的菜。
就在这时,餐厅门外响起一声爽朗笑声,“来迟了来迟了,都开饭了。”
郭吝迈着大步走到饭桌边,扫过一桌人,笑道:“爹地,妈咪,莲姨。”
“赶紧坐下,一家子就等你一个。”郭斓眼神示意大姐快坐下。
郭吝坐到二妹身边空位,就着佣人端来的铜盆洗手,“怎么没跟妹夫一块儿过来?”
“他公司那边有事,赶不及过来吃饭,晚点会过来。”郭斓压低了些嗓音。
“阿斋……”郭吝洗过手,要问小弟郭斋研究所的事,愣不丁被桌对面的人打断。
“某些人的话可真多,吃饭也堵不上她那一张嘴,一回来就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像只山里野麻雀。”
郭雯是莲太太生的大女儿,比大房琴太太生的二女儿郭斓小了不到一岁。
家里就她爱跟郭吝打口水战。
底下最小的两兄弟从来不参与姐妹间的拌嘴,倒不是没脾气,郭斋是不屑参与,认为女人间的争吵没意义。
郭斌是懒得参与,嘴上吵赢了也没用。
“谁能跟咱们郭大状一较高下,说话吐字按秒收费。”郭吝才提起的一双银筷,重放了下去,“你回来的这么准时,是想求爹地帮你翻新律所吧。”
郭雯是专打经济官司的大律师,擅长帮他人分割争夺财产,轮到自己就有些捉襟见肘。
她平时工作繁忙,基本上每次回老宅都是求爹地出资。
被大姐当场揭穿,她也无所谓,“是又怎么样?爹地已经同意帮我支付这次装修的全部费用。”
说着,郭雯得意地拿出包里的支票,显摆式地扬了扬,隔着一桌鱼鸡菜肴,郭吝、郭斓、郭斋三姐弟都瞧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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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吝心里不舒服,立马控诉起父亲,“爹地,你偏心,上个礼拜才送她一套高级珠宝,这个礼拜又帮阿雯翻新律所,到底谁才是你的掌上明珠,你的明珠到底又有几颗?是一大串吗?”
“笑死个人,还掌上明珠,我看你是颗鱼眼珠。”
郭雯笑得两眼一翻,“想当故事里的掌上明珠,劝你还是早点找个男人嫁了吧,再晚几年,我怕你是要老蚌生珠。”
提到年龄,一下戳痛一桌子人。
都说男人怕迟暮,女人怕色衰。
琴太太年轻时候貌美,没逃过老了福,生了三个儿女,两个没成家。
大女儿郭吝是年秋天生的,今年满,虚岁的人,说不着急她的终身大事是假,明面上还要宽慰自己婚姻自由。
郭吝气得变脸,一头利落短成了闸刀,直指郭雯,“阿雯你个八……”
“够了,都给我闭嘴。”
郭时一拍饭桌,“再吵就给我滚出去,真是家门不幸,生了你们几个冤仔,一碰头就吵得人头疼。”
“刚才阿雯骂我是老处女嫁不出去,您不教训她,轮到我说两句话,您老人家就巴巴给护着。都说手心手背皆是肉,瞧瞧,我就是手背上的那块,谁想碰就碰一点儿,谁要打就打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