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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持续三日,郑颢进入考场后,便剩下顾霖和牛强一行人待在客栈。
最近几日,顾霖都待在客栈陪着郑颢备考,看似清闲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其实,他一直筹备着在京城开店的事情。
那日,他和方大太太在酒楼见面,相谈半个时辰后,对方同意了他的想法和请求,答应改变买断方子的方式,入股他的店铺和生意,且为他提供便利。
其实,当时方大太太这般爽快地答应下来,顾霖是非常惊讶的。
原本,他以为对方再是如何通情达理,自己也要费上一些时日,才能让方大太太改变心意。
不想,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方大太太沉吟片刻,问道:“未来一年,你可能赚够十万两白银。”
此处的十万两白银不算流水,而是切切实实的盈利。
即便是京城最大的脂粉铺子也不敢夸下这般海口。
面对方大太太看似和善实则打量的目光,顾霖不带半分畏惧,信誓旦旦道:“您若是同意我的请求,此后每个季度,皆可安心坐等收分红。”
说出此番话语时,年轻哥儿的眉间眼里皆是自信,语气更是微微上扬,完全不符合当下礼教对女子哥儿谦卑温婉的要求,但是,方大太太却觉得顾霖这般表现并不惹人生厌
方大太太神色微松,微微笑道:“我同意了。”
“但是。”她话语一转道:“若是明年你没有赚够十万两白银,此后,你所有的方子都要优先卖给我们方家,如何?”
对于方大太太的要求,顾霖没有生气,他道:“方家行商向来诚实守信,一直以来都是顾某优先考虑的合作人选。”
由此,方大太太才算是满意了。
但是,她回到方府同心腹说起此事时,心腹有些不解方大太太的做法。
因为,于他们这般门第而言,顾霖这等商贾之流,他们从不看进眼里,自家主子能看上对方的方子,且给对方分红,顾霖便要感恩戴德了,怎敢想着掌握主权,让主子入股收分红,为其提供便利。
方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道:“若是换作其他人,我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但是。”方大太太微微摇头道:“顾霖不一样。”
方大太太说道:“一个从乡村走出来的哥儿,背后毫无依靠,但在短短几年期间,便能来到京城同我谈生意,光是这一点,我便敬佩他。”
“其次”方大太太脸上的情绪复杂道:“夫君与公公终究在朝为官,天子脚下不比地方,多的是人盯着咱们方府,且如今形势并不明朗,若只是做些不招人眼的小生意便算了,香皂沐浴露的生意可谓是日进斗金,长久下去并非好事。”
“更何况夫君是言官,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参一本,便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顾霖为人直率坦诚,不似其他商贾阴险狡猾,此后便看他手段如何,若是他能立足京城,我们也不用自家的人便能坐收分红,既能将干系脱的干干净净,又能白得一份钱财何乐不为?”
婢女佩服道:“太太深谋远虑。”
方大太太微微低,抚了抚腹部,想着哪是她深谋远虑,不过是形势逼人罢了。
她之所以对待顾霖这般和善,除了刚才说的原因外,还有便是顾及对方家中的郑解元。
对于郑颢的声名,她从方继越和自家夫君的对话中听过,先不说十七岁的解元在整个大乾朝中从未有过,便说对方读书不过六年,便披荆斩棘直至会试。
如此天资纵横之人,虽是寒门出身,他们无需惧怕,但也不能轻易得罪。
自小便被户部尚书的父亲培养政治素养的越秀,不怕得罪寒门,担心的是招惹朝堂上属于寒门一派的朝臣。
有方大太太派来的人协助,顾霖很快买下一间不算偏僻的铺子,而后安排人按照他的想法进行装饰,趁着空闲的时间,顾霖又去看房子。
这般过了三日,顾霖算着会试结束的时辰去考场接郑颢。
贡院。
从马车上下来,顾霖便看到一群脸色苍白的读书人从考场走出来,他们的表情皆憔悴无神,甚至有的人不知是怕冷,还是因为其他缘故,一边颤抖着身体一边走出来。
“小心!”
顾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转头看过去,便看到一位面部毫无血色,唇色紫乌的男子晕倒在地,周边人一边惊呼,一边往后退去,很快,男子的家人围上来将其抬走了。
见到眼前这一幕,顾霖心下一沉,愈担心在里头待了三天两夜的郑颢,不知对方情况如何。
忽然,跟在顾霖身边的牛强指着前头某个方向说道:“顾老板,郑举人出来了。”
顾霖立马伸长脖子往前看去,果然,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顾霖看到一抹身姿挺拔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当对方走近后,顾霖才看清楚少年此时的状态,与往日白皙充满血色的面色相比,郑颢此时脸色微微白,嘴唇稍微好一些,还有些许红意,但是其眼底能看出浅淡的青黑痕迹,眉间也充盈着淡淡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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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自十五岁起,郑颢每日最多休息三个时辰,其他时候不是在读书便是在忙其他事情,这样高强度的安排下,仍能保持精神奕奕,何时这般憔悴过。
顾霖连忙道:“快些上车,我准备了些吃食给你垫肚子,等回到客栈,我们再吃正经饭食。”
微皱的眉间舒缓,郑颢感觉三日以来的疲惫立马消失了,他微垂眼帘对顾霖道:“辛苦顾叔了。”
芝兰玉树的少年神色缓和,微微一笑,在周边一群沧桑疲惫,宛若苍老了十几岁的考生里格外突出。
即便他和其他考生一样,三日没有换洗过衣物,但上天格外偏爱他,让他维持着体面的整洁与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