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成文转过头去,把手按在那妇人的手上,低声叫她。
这样亲密,诚然是母慈子孝的画面。
龙榻前还有满地凝结的血浆,内侍趴在地上默不作声地迅速擦抹着,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满地的虐杀痕迹前母慈子孝,胃中又翻腾起来。
世宗帝目光落在我身上,抬起一跟枯瘦的手指,声音嘶哑,说的居然是汉话:“就是她?”
耶律成文点头,与母亲分开,走回来将我从地上拉过去。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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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几日在香港,整天跑来跑去的吃,没想到香港也这么冷。。。。。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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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帝在位二十三年,期间多次对中原用兵,侵扰边关,世宗帝精通兵法,颇善骑射,多次率兵亲征,不知令多少边关将士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未能还乡。
但师父也对我说过,世宗帝性暴戾,好酒色,晚年更是任用奸佞,大兴封赏降杀,朝政不修,虽有四子耶律成文为北院枢密使后军力大增,但辽国内部仍有岌岌可危的迹象。
世宗帝年老益发暴虐,不但时时处死宫人奴仆,就连朝中文武官员都多有无故降罪,如此为帝,自然树敌众多,是以两周前世宗帝在侧妃住处被蛇咬伤中毒之后,虽酷刑折磨包括侧妃在内的一干人等,到最后都没有查出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蛇毒猛烈,见血封喉,宫中虽有珍奇药材与御医,但全力抢救之下也只是暂时保住了皇帝的性命而已,朝堂本就颇不安稳,旁系亲族蠢蠢欲动,举国之军力又正在边关开战,若是世宗帝突然身故,后果不堪设想,是以中毒一事极其秘密,就连朝臣们都被封锁了消息。
但世宗帝眼看着一日拖不过一日,仅有几个明白事态的皇亲与近臣不免心急如焚,其中尤以皇后为最。想那世宗帝性好女色,嫔妃过百,世子无数,却一直都没有正式立过储君,耶律成文是她所出,虽是最有期望的王子,却在这种时候身在边关战场。
是以原本在雁门关的耶律成文很快便收到皇后的一封密信,信中将世宗帝的情况详细说了,要他即刻赶回上京。
耶律成文接到密信之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并没有即刻启程,而是先将左右将军调上阵前,又令季先生将我从京城掳至关外,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带着我回到上京。
之后我便被困在上京皇宫的药室内,四壁从地到天排满了药橱,抽屉成千上万,几乎所有医书上报的出名字的药材都能够找到。
辽宫内的太医从那条被捕获的毒蛇身上取了毒液,耶律成文每日都来,带一个被下了毒的俘虏,但这毒已经变异至几乎无解的地步,莫说我被掳来时什么医书药材都没有带,就算是什么都带上了,也救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人。
每天看着人命在我面前消逝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折磨令我痛苦得心脏抽搐。
耶律成文每日都在药室里待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曾医好类似的病人。”
我不语。
“若你需要什么药材,尽可以对他们说,他们会尽快送来。”
“……”
“只要你能解我父王身上的蛇毒,我自会……”
“你真的要我救他?”我突然冷冷开口。
他看着我,脸色一变。
“他死了,你不就可以做皇帝了?”
“住口!”他猛地站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只手又扬了起来,但在空中狠狠握了两下,最后还是没有往我身上打下,只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一声巨响,桌上瓶罐翻倒草药落地,就连外头的守卫都被惊动了,敲着门叫了一声。
耶律成文再没说话,只转身推开门走了,脚步重得可怕。
我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坐倒在地上,双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呜咽地叫了声:“师父。”
再过几日,耶律成文才再次出现,说话时一脸焦躁,我默默不语,想他这样的脸色,莫不是世宗帝已经撑不下去死了。
中毒的俘虏再次死在我面前,我铁青着脸,交握双手坐在那里,耶律成文与我说了许久的话,怎样都听不到我的回答,最后终于怒了,一手掀翻了我面前的桌案,指着我吼道。
“这毒你定是能解的,你这样拖延是想找死吗?”
我抬起头看他,目光冰冷。
他怒极:“好,好,就算你想死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你若治不好我父王,我便把你拖到阵前去,一刀刀割下你的肉来,让徐持也知道欲救不得的滋味。”
我听到师父的名字,五脏六腑都是一震,心跳得耳中若有鼓捶,眼前乍黑还白,但脸上仍是冷的,只是一字不吐。
耶律成文怒极而去,我默默地坐在药室里,耶律成文说要把我拖到阵前去,这样说,这次带兵出征雁门关的必定是师父。看耶律成文的脸色,说不定大军已经收复雁门关,而他却只能守在这死气沉沉的上京皇宫里等着世宗帝的死期,以免皇位旁落他手。
我希望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还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耶律成文脸上的表情以坚定自己的信心。
至于师父,我不是不想他,而是不敢想。在意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有点入了魔障,下意识地想要避免一切给他带来危险的可能性,我不敢多想他,悲惨的往事折磨着我,处在我现在的境况,就算只是想,也怕会给他招来不祥的预兆。
到了傍晚,季先生来了。
我自觉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他却仍是那样白衣素雅飘飘若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