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医馆最晚开张,老大夫顶两黑眼圈,支开了门扉,边打哈欠,边啜凉茶。
这破烂馆子叫长寿,这寒碜大夫叫常寿。
今个天空蓝,云朵白,天气大好。
但常寿心情不太好。
昨夜亥时,铺子里病人散去,老医修啜完茶,泡完脚,进被窝睡大觉。
谁知,睡觉大业未半,却中道崩殂。
一阵砸门声传入耳内。
‘哐当、哐当’,犹如云舟轰鸣。
破烂医馆晃三晃,
寒碜医修抖三抖。
正做着美梦,却被活活吵醒,常寿很气,直接赶人走。
但是……
他们给的太多了!
足够再开一个破烂医馆。
于是,寒碜医修骂咧咧去开门。
可怜的木门本就‘风雨飘摇’,这下子差点呜呼哀哉。
砸门的男子汗湿衣衫,形色焦急,双目也隐约发红。
怀里抱的那个面容平静,好似没事人。
借着幽微烛火,常寿眯着三白眼,瞧了半天,方才分辨出哪个是伤患。
随即便是:止血、取钉、祛毒、包扎。
“把这个给他喝了。”
常寿端过去一碗黑水汤药。
借着此番,顺便偷摸打量面前的两人。
青年公子舀起半匙药汤,仔细吹了又吹,缓缓喂过去。
——啧,还挺温柔。
伤了脚的那位,凑头过来,张嘴喝药,而后眉眼弯弯,讨了颗糖去吃。
——啧,还挺乖。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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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小城的建筑物虽说不是土阶茅屋,但对比南境里的繁闹小城,着实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江逾白翻遍整个小城,才寻到家有棚有户的医馆。
那捕兽夹上面不但有迷毒,还有那几个驯兽烙下的追踪血印。
江逾白对解毒不通,对血印也只是略知一二。
辛亏常医师技艺娴熟,手法利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这小子没事了。”
常寿眯眯眼:“我的医术远胜过大批医修。”
江逾白颔首,再度掏钱道谢。
常寿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边后退边接钱袋,把袖摆塞得鼓涨。
而后靠坐在榻边板凳,跟两人唠家常。
常寿:“不是我吹,太和谷的废物可解不开血印。”
江逾白:“前辈技艺高超,晚辈叹服。”
常寿:“那帮废物炼的丹都比不上我的炉渣。”
江逾白:“前辈不慕名利,大隐隐于市,晚辈叹服。”
黎纤挠挠头,有点懵。
——白白在说瞎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