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折就笑他:“你先撒谎的。”
轻轻眨眨眼睛:“总不能不许我骗回来吧。”
更何况,拙劣又幼稚的谎言之下,是少年递过来的台阶。
祁星折很主动地去牵他的手:“许哥,现在可乐你喝了,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他这么一问许熠心里的愧疚感就更甚,阿星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周围甚至都没有多少朋友,他只有自己,可自己却还这么长时间不理他。
他甚至想不通自己这么做的动机,吵架的契机其实很简单,他最近看了一个酒吧招夜班服务生的广告,工资也还可观,只要干一个星期就能给阿星买一身新的校服和全套的习题。
祁星折因为没有父母,自身性格也有点冷淡,不太和同学打交道,那天不小心撞到了班里最嚣张跋扈的校霸,尽管对方只是骂了他一顿,可他的小跟班却趁着祁星折离开教室的时候,偷偷往他课桌里倒墨水,倒满了好几本课本不说,还放了一个开口的墨水瓶。
等祁星折回来的时候,一往出拿书,墨水瓶就翻倒了,墨黑色的污渍倒了他一裤子还飞溅了他一身,那个小跟班毫不留情地指着祁星折笑,而且咬死了不肯承认,整个班级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祁星折说话。
校服上的污渍祁星折洗了好几次都根本洗不起来,每天早上查班级着装纪律都会被抓住,在门外站一整节课。
起初他还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许熠,还是许熠在一次早自习去给他送早餐的时候发现他居然站在门口被几个人数落,隐约听到几句“每次都是你不穿干净校服,你这么穷就别来读书!”
许熠看到祁星折瘦削单薄的身影站在墙角,身上还穿着那件脏兮兮的校服,像是一只可怜的,被欺负的小猫。
他脾气也上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为首的男生拽开:“学校开的思政课怎么也没把你这种人的脑子治好?”
男生也不甘示弱地瞪着许熠:“你谁呀你,他违反规定我按照规矩办事,关你屁事。”
祁星折伸手去拉许熠的袖子,他不愿意多生事端,更不希望许熠因为自己被卷进来这种无妄之灾。
但是许熠却不理会他的动作,反而反手向后抓住了他的手,站在了他的身前,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骂人羞辱也算是学校的规矩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找校长,问问他对于这种‘规则’的界定?”
男生显然有点挂不住脸:“你哪个班的,早自习不好好上私自跑出来逃课,我要扣你分!”
“还扣分?”许熠嗤笑:“拿个鸡毛就当令箭了,诸葛亮当初草船就该借你。”
“你!”
小男生气急败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两个人僵持不下,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老师,等她过来询问情况的时候,许熠拉着这个男生和老师走到一旁去说明了情况。
他不愿意让祁星折再听一遍那种难听的话。
“学校明明是求知的地方,为什么要把形式主义做得这么严重?我们家阿星学习成绩那么好,却因为几团污渍,每天都要必须站在门外被迫耽误一节课,老师,这就是你们教书育人的宗旨吗?还有所谓的穷人不配上学,你不觉得荒谬吗?”
许熠的家庭环境铸就了他早熟的性格,同样也不服输不认命,他不卑不亢地说完,老师沉默良久,终于松口告诉以后可以不用查祁星折的校服。
老师也知道一点祁星折的家庭情况,这样揭人伤疤,也确实过分了一点。
做完这些之后,许熠指着男生:“还有,他得去跟祁星折道歉。”
最后歉也确实道了,祁星折以后也没再出去站过,而那个往他书上倒墨水的男生,在某天上学的时候一直戴着口罩,脸上还是大团漆黑的墨痕迹。
许熠很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祁星折要么沉默,要么就转移话题,最后被追问得实在没办法,他才说:“我觉得这没必要告诉你。”
许熠心里也气他不肯相信自己,总是怕添麻烦,难道受了委屈就要自己一个人受着吗?
可阿星除了自己还有谁?
如果他连自己都信不过,他还可以依靠谁?他得多累?
许熠越想越气,甩上门就走,两个人不欢而散以后,他就看到了那则招聘广告。
尽管他心里生气,可他第一时间心里想的还是如果自己能做这个,只要一个星期就能给阿星把那些别人破坏了的东西重新再买一份。
可他去面试的当晚,祁星折却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强硬地拽着他的胳膊要带他走。
他也生气:“我的事为什么要你管?”
祁星折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受伤。
但是许熠心里憋着气,也没当下去哄他:“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别打扰我了好吗?”
祁星折沉默半晌,才终于道:“许熠,你要是执意来这里,那你以后就再也不要见我了。”
他很少直呼许熠的名字,一般这种时候就代表他情绪很不好,而且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可许熠当下也没回应,然后祁星折扭头就走了。
许熠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祁星折是小白眼狼,他又不是傻子不知道酒吧鱼龙混杂,可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谁?
结果他非但不念自己的好,反而还不要见自己了!
因为他长得漂亮,酒吧后来也的确给他打过电话,可是许熠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
算了,他确实不能做到不见祁星折。
无非就是多几十局游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