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止汗带,这个应帙丢的就太多了,基本买一个丢一个,根本想不起来丢到了哪里,而且远不止两条。
最后,也是藏得最深的,才是应帙最初来此的目的,向导徽章,被藏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里面还同时放了一枚向导素抑制器。
应帙拿起这枚徽章,嗅了嗅,上面残留的向导素已经很淡了,边角还微有磨损。
遂徊在收集和他有关的东西……
为什么?
应帙不是什么迟钝的人,相反,他敏感多疑、思维活络,最先猜到的就是遂徊需要他的向导素,但碍于精神域过度防卫症和身份、性格等原因,只能迂回从他的贴身物品上面寻求慰藉。
这也是最简单的答案,但有一点说不通的是,和遂徊契合的向导并不只有应帙他一个,如果单纯只是需要向导素,行李箱里的收藏品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的物品。
所有东西都是他一人的,代表着一种指向性和针对性。
应帙又想到了第二种可能,遂徊喜欢他。
喜欢他,收集他的东西,青睐他的向导素,在生存赛上帮助他,取走向导徽章,厌恶艾勒,讨厌耿际舟……一切有迹可循,似乎都说得通了。
但……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仅仅是喜欢的话,遂徊的很多行为应帙都无法理解,太矛盾了。
一个看似藏起来了的行李箱,一些看似是被他找到的证据,一场看似是被他意外发现的暗恋。
遂徊在拒绝,也在暗示,不肯直接告诉他,同时又在引导他去发现。
他想让应帙自己去发觉,因为不通过他人口述,自己找出来的‘真相’才会更加深信不疑。
所以,这些会不会都是遂徊想让他以为的?
遂徊想让他把一切异常都归于喜欢,仅仅是因为喜欢他才做了这些,让应帙误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
有没有可能暗恋只是借口,收集他的物品为的根本不是这个,在此基础上主导交换灵魂,才是遂徊真正的目的。
灵魂互换,变异精神体,是否和遂徊有关?
他到底是谁,又到底想做什么?
思索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跑来。
应帙听出了来人是谁,抬手看了眼终端,现在还是上课时分,想必是艾勒这个煞笔打草惊蛇,而遂徊这条毒蛇课也顾不得上,急着过来毁尸灭迹。
他没有动弹,安静地坐着,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很快,房门被打开,遂徊喘息着出现在门外,在看到地上摊开的行李箱时,脸色微白,却没有太过诧异,仿佛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应帙抬眸,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遂徊反手关上了门。
“你都知道了?”他淡淡地说。可以看出他正努力表现得平静,但紧张的情绪还是从他身上每一寸皮肤上蔓延了出来。
应帙抬手抛玩了一下向导徽章,大脑快速运转,思忖着如何刺激遂徊,套他的话:“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遂徊深吸一口气,复又缓缓叹出,“我——”
“你该不会说,”应帙挑起一边唇角,戏谑地笑着,“你做这一切,是因为喜欢我吧?”
“遂徊,”他微微眯起眼睛,“你该不会说,想要我做你的向导吧?”
遂徊瞳孔收缩,倏然从人眼转化为了针状的兽瞳,他错愕地盯着应帙的脸,看他露出了‘高高在上’的表情,看到了他眼底的‘嫌恶’,看到了他的警惕和排斥,那‘嘲讽’的笑容仿佛和艾勒诅咒般萦绕在他耳际的话语全都对应上了。
‘你要是知道遂徊都做了什么,肯定恶心死了。’
‘你知道他抱着你的衣服睡觉吗?’
‘指不定还做过什么事情’
‘我看到的时候都恶心吐了’
‘应帙,你不可能看上遂徊那种人吧?’
他很愤怒,很痛苦,也很无力,那一点小小的期翼幻想成长在这数日的相处之中,又被碾灭在无情的现实之下,从残骸灰烬之中生长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燎原怒火。
应帙确实看不上他,也永远不会看上他。
但那又如何呢?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反正他就是这样恶心,不如揭开那些伪装与欺骗,打破自欺欺人的和平,在被死亡或永眠吞噬之前,让应帙彻底记住他的名字。
遂徊倏然笑了起来,笑声低哑,他站直身子,脸上满是狰狞与快意:“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遂徊:做了一个帙帙小玩偶,放在枕边,开心
应帙:他扎我小人!!!
精神域过度防卫症,遂徊第一次知道自己患有这个病,是18岁,在他的向导老师急诊抢救室门前,算是一个别开生面的成年礼物。
右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四根,骨头碎片刺穿了肺,落下终身残疾。
如果不是老师的哨兵来得及时,几乎以命相搏,遂徊会在失去理智的狂乱期中将老师虐杀致死。
他是一个卑鄙的骗子,是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窥伺者,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垂涎着不属于他的东西,但他确实没有对应帙说过谎。
15岁以前,他一个人活在山野丛林之间,对自己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厌恶任何能出声的生物,和其他人类唯一的接触就是下山卖柴换鸡蛋吃;
15岁之后,他被新上任的城主强行从山里逮了下来,勉强有了名字,以及知晓了他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