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拍电影的,编这种故事做什么?你要不信可以摸我这里。”盛无极在被子下面摸索着牵住兰与书的手,放到自己右耳的耳朵后面。兰与书的指尖很快摸到一小块凸起,手感像是皮肤下藏了一粒米。
“这是一枚追踪定位的芯片,就是在那次事件之后植入的。”
兰与书呆呆地问:“……不会跟肉长在一起吗?”
盛无极笑了:“你关注的点还真是奇怪,当然不会,每年都会做检查,看它有没有失效以及有没有跟肉长在一起。”
“那严铠鸣为什么会关你?你又怎么逃出来的?你家的人居然没有发现?”兰与书忍不住追问。盛无极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被严铠鸣关起来?!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还能是什么,严铠鸣从小就是个变态啊,那时候我家还住在栖山别墅,跟他家就隔一条马路,他喜欢在院子里虐待猫狗,大概是虐待猫狗满足不了他了吧,他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八岁那会儿还不是混蛋,又单纯又善良,结果就被骗去他家了。”
盛无极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完全没有因为提起以前的事而悲伤或难过,但兰与书越听越紧张,他接着问:“严铠鸣虐待你了?所以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倒没有,他那时候胆子还没那么大,只是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吃饭喝水上厕所之类的,至于我怎么逃出来的,是因为我邀请一个朋友第二天到家里玩,他来了之后问管家,管家才发现我一整晚都没回家,后面调了监控看到我被严铠鸣带走,马上带着家里的保镖把我救出来了。”
这是什么豪门八点档狗血绑架连续剧?!兰与书根本不敢想象,八岁的盛无极一个人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过了一整夜!他愣愣地望着他,一瞬间冒出很多心疼和难过,以至于很久都不敢说话。
盛无极以为他是太过于震惊,翻过来对着他:“兰导,我这段经历是不是可以改成电影啊,你拍完《硬币》要不也拍拍我吧,现成的真实素材,记得把我的人设写得牛逼一点。”
暗淡的柔光中,他们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房间里很安静,兰与书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盛无极正想问至于这么震惊么,猝不及防就被兰与书整个人抱住——他的手心贴着自己的后背,温热感瞬间传递到大脑皮层,盛无极莫名地愣了一下。
兰与书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父母……都没发现吗?”
盛无极埋在他的怀抱里,笑着转移话题:“这个故事比严铠鸣的更复杂了,兰导,你还不困吗?”
兰与书知道他这是不想继续了,怕继续问下去盛无极难过,于是见好就收:“嗯,是有点困了。”
盛无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反抱着他,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了才道:“那就睡觉。”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七夕,下一章提前更!!
提前祝小盛和小兰七夕快乐!
第29章不对劲
自从和兰与书聊过小时候,盛无极发现自己对兰与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连着两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观察兰与书。
比如说吃早餐的时候,他会先用果酱刀从瓶子里挑一点果酱出来,认真地涂抹在烤得焦脆的吐司上,然后从一个角开始吃,嚼两下就会抿一口咖啡或者牛奶。开车的时候,他握方向盘习惯是左手放在9点,右手放在3点,除了换挡,两只手基本放在方向盘上。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兰与书喜欢走在右手边,如果进入电梯,他会选择站在右后方的角落。开会的时候,陷入思考时他会无意识地用笔头抵着下巴,遇到别人说话再抬起头看着对方……
甚至还有,他在疑惑或苦恼时会摸自己脖子上的胶片吊坠,然后微微蹙起眉头冥思苦想,想出来之后表情就会变得豁然开朗,而这个时候的他是最生动的。
“盛总,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有话要说吗?”
彼时已经进入夜晚,阳台的玻璃门大开,夏夜的晚风吹进客厅,扬起遮阳的薄纱。
兰与书和盛无极各自占据两张沙发处理手里的工作。兰与书仰着头看投影上的电影片段,盛无极则是抱着电脑在敲键盘,敲着敲着视线就落在了兰与书的身上。
“没什么话要说,只是看你连着换了好几部电影,在找什么?”盛无极放下笔记本电脑,揉着眉心问。
“我在改《硬币》里白岸和林彧逃亡时在月下跳舞的那场戏,我跟孙茹茹磨了两天,还是不太满意,就想看看其他电影中跳舞的片段找找灵感。”
从七点多回到家吃完饭,兰与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枯坐两小时无果,于是带着剧本到客厅,用客厅的影音设备放电影。
现在投影上放的是《新桥恋人》,正好放到烟花下米歇尔和诶里克斯在新桥上跳舞,客厅里充斥着烟花声以及音乐声,兰与书把声音调小了一点,埋头去看剧本上的片段,五分钟过去脑袋里始终空空如也。
盛无极走到他身边盘腿坐在地板上,稍稍勾着腰拖过茶几上摊开的剧本:“你的眉头从出现在客厅就没松开过,来对对戏吧兰导,或许两个人顺一下就有头绪了,哪一段?这里?”
兰与书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作为电影出品人,盛无极已经看过两遍剧本,对故事情节还算熟悉,他以为照着台词念就行,也没多想,张嘴就来:“林彧,你看夜晚的森林多寂静。”
结果语调平直得就像人死了心跳监测仪上跳出来的那条直线。
“……”兰与书笑了,这样念台词连听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不过盛无极不是演员也不是专门做电影的,没感情也正常。
“盛总,声音太直了入不了戏啊,”他把投影上的电影按了暂停,然后对盛无极说:“我先给你讲讲戏,你试着代入一下?”
“你讲。”盛无极遇到自己不熟悉的专业领域,倒是虚心求教。
“看过前面的情节你应该记得吧,这个时候白岸查到的证据已经指明凶手就是林彧,而林彧也承认了,两个人都明白这次逃跑无济于事,只是暴雨来临前最后的一次疯狂,他们心中装着悲戚、挣扎以及对爱的难以割舍,所以这场戏的整体基调应该是苍凉的,你的声音可以悲伤一点,像这样……”
兰与书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愁,但嘴角却是挂着一丝笑:“林彧,你看夜晚的森林多寂静。”他直接念出了白岸的台词。
只是很简单的两种表情,兰与书一瞬间却像是真的变成了白岸一样。
恍惚间盛无极被带着,主动瞄了一眼剧本,接着后面林彧的台词,像是回忆般:“嗯,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你也是这样开着车载着我穿过一片森林。”
兰与书眼神变得有些痛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林思也在车上。”
盛无极的声音不自觉跟着痛苦起来:“我记得她睡着了,蜷缩在后座发出很轻的鼾声,你说她像一只小猫。”
“是很像一只小猫。”
“可是小猫……不在了。”
“白岸……停车吧,我想下车。”
最后这句话是林彧忆起死去的妹妹,声音瞬间变得悲怆,但又带着一些克制,而盛无极竟然完全表现出来了。
兰与书愣在这里,表情有些惊讶地赞叹:“盛总,不错嘛,这么快就领悟了。”
盛无极挑眉,信口道:“这种东西比合同好理解。”
兰与书不禁想到圈中有些演员连剧本都读不懂,心道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电影到这里,他们就要下车了。”兰与书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讲下面的剧情:“白岸会把车停在森林公路边,说到这个,你去过墨尔本的BlackSpurDrive吗?两边都是高大的白蜡树和各种植物,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场景,然后林彧在这里下车,因巨大的痛苦弯着腰在路边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