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想要自己去更衣室找,眼前递过来一瓶水。
“我没打开过。”
索洛冲越知雪笑了下,“谢了。”
他摘下头盔,头盔下短发凌乱,汗水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越知雪穿着他的外套,像是被裹进大人的衣服里,只从袖口伸出一截手臂,衬的人更瘦了。索洛看他一笔一笔的写着记录,手指关节被笔压出痕迹,肉粉色的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他写的认真,遇到需要思考的地方会下意识的停笔,然后干脆的划掉错误的部分,补充上新的内容。
场馆内的空调风吹的他脸色发白,那双眼睛都比平日看到的干涩不少,却仍旧难以掩住那抹清亮。索洛能清晰的看到他下眼皮纤细的青色血管,皮肤又薄又白,是个人看了都要愣住。
索洛也不例外,他看了一会,发现对方没发现,就继续看了一会。
“小越老师有时间陪我们跑冰场吗?”索洛印象里数院课程很多很紧张。
“嗯。”
“你们专业课怎么办?”
“有一部分我学完了。”
“学完了?”
越知雪垂下的眼抬起,“只是学完了这个学期的。”
数院的学习任务是出了名的重,学习繁琐就算了,还盛产pua型导师。
越知雪轻轻松松的两句话,不知道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
“小越老师怎么想的来做冰球社助教?”索洛认识的不少数院朋友似乎都更愿意辅修金融类的副学位,很少有人愿意来体院。
“我比较喜欢冰球。”
在冰上运动项目组里喜欢冰球的实在算是少数,同冰上运动组里,速滑和花滑早就抢了大部分的风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和速滑、花滑等同为冰上运动的冰球,但其实冰球运动也是强观赏性运动,冰面上飞速的抢球运球,身体和身体的碰撞,令人荷尔蒙飙升的暴力对抗。
越知雪停笔,“索选手呢,为什么喜欢冰球?”
索洛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说出来很不可信,最初是因为我打架很厉害。”
“还有,叫我索洛就行。”
由于刚打完友谊赛,队里还是休训期,训练期被安排为练一休一。
索洛每天早上到冰场的时候,基本都能看到前排一个消瘦的身影。
队里不少队员很喜欢这位漂亮内向的助教,一天天助教助教叫的勤快,陈臻飞也是其中一位,日常买水打饭之类的帮越知雪带一份。
慕洋忿忿的问起来,陈臻飞还完全没意识到慕洋的唯粉情绪。
“小越老师那么瘦弱,每天还兢兢业业的帮我们,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吧?”
“陈队你倒是博爱。”
陈臻飞手肘戳了戳慕洋,“怎么回事你小子,最近怪怪的。”说着看向一边的索洛,“索洛,你说是不是,这小子最近跟个娘们一样,想什么不说,问了就骂人。”
索洛认真吃饭,闻言随口道:“是吗,也有可能是你太迟钝了。”
“你们……”陈臻飞左看右看,发现一个都说不过,最后无语道:“服了,我还是吃饭吧。”
训练结束后,越知雪叫住了索洛。
因为这次训练之后会放三天小长假,所以越知雪熬夜将他这段时间记录的测试内容全部整合了一遍。
“刘教练说,目前增加训练赛目的是为了适应新的战术。”
越知雪翻找着笔记本,缓慢且有条理的分析了队里的强势和弱势。
作为一项团队运动,冰球的战术和打法多种多样,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如果队伍具有高契合度,强调队伍配合,战术多变;如果团队中个人技术突出,则更多的是打突进,围绕明星球员来打,这种也是最容易被针对的。(1)
越知雪想起前不久的比赛,索洛的过分惹眼引起对方球员的恶意中伤。基本上每年比赛针对索洛的都大有人在,基于他突出的个人能力,大部分的队伍都会将注意力倾注在他身上。
平日里内向寡言的人侃侃而谈起来,索洛都有些不忍心打断。他余光不自觉的观摩着越知雪说话时的语气神情,以至于他说了什么索洛都有些没怎么听清。
越知雪眼下泛出一点点乌青,眼睛却神采奕奕的,似乎完全不觉的疲累。
他说了很多,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索洛没有说话,“高校联赛索选手确定不出赛吗?”
虽然其他学校也有不少省队的精英,但是比起a大的一群国家队怪物来说,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并且很多联赛的大学,参加者都是些圈都跑不下来的大学生,正如慕洋所说洒洒水罢了。
“嗯。”
“我这里……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站得住脚的理论,有不对的地方,麻烦索选手指导。”
“叫我索洛就行。”索洛拿过他手中的笔记本,仔细的阅读起来。他发现越知雪似乎十分执着于给自己加个敬称,自己的名字像是什么死神的咒语一样。
越知雪张嘴,两个字在喉咙打转,硬是没说出去。
“有几处不合理的安排,不过我还要看完后面,你介意我带回去吗?”
越知雪摇头。
由于放了三天小长假,索洛便特意空出一天把笔记看完了,他把一些不可行计划和错误的信息圈了出来,在旁边简写了点自己的建议。
越知雪的字迹倒是和人不太相符,银钩铁画,矫健有力。他写的并不算整洁,但很有顺序和逻辑,偶尔会在边角写一些计算和设想,然后划掉。
事实上,越知雪的这份战术十分具有可行性,很难猜到会是一个没有打过几次冰球的纯理论学者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