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小伙黝黑的面庞涨红,气喘吁吁地看向盘旋的乌鸦,哪还有什么心思顾及使者啊?只要把竹筐交给她们,就能保自个家平安。但是山路迢迢野兽经常出没,尤其是这喜好吃人肉的黑乌鸦,双目发白或许染了病,可不能上了一次山,白白断送条命。
他看到一个被挖空的树洞,侧身钻进去,动作非常麻利,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树洞外长得杂草正好便于躲避,可这么做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乌鸦是杂食性动物,嗅觉十分灵敏,捕捉不到活物以后就喜欢吃腐肉,更有些聪明的,能够骗走母兔,杀回马枪抢走小兔子当食物,甚至利用报复心强这一点,把猎鹰踩在脚下,以弱胜强。
尤其面对成群结队的鸦群。
怪异现象频出,准没好事。
苗族小伙屏住呼吸,尽可能把庞大的身躯缩起来,他看得见半空中的乌鸦在窥伺食物,听得见“嘎嘎嘎”的催命声。
腰间那把磨过的杀猪刀精亮,虽知道根本不可能负隅顽抗,但还是想活着。。。。。。
他把刀横在洞口,等了好一会儿,发现盘旋而至的那些小畜生们突然散了,蹲在对面的树枝上一动不动死死盯着。
苗族小伙不敢大意,没有从树洞里出来。
但这让路漫漫和柏雪好一顿找,当时在后面叫他等一等,结果他却逃命似的横冲直撞跳进半米高的草
丛里消失不见。
若不是他身上因为背竹筐存有一种竹笋和汗臭结合的特殊味道,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此时苗族小伙的视线却被突然而至的黑影挡住,他上移目光,发现来人正是使者,个子矮些的和金发浅瞳的高个子。。。。。。竟然都跟了过来。
树洞里的小伙子在慌忙之中挣扎着向外爬,殊不知体格过于彪悍,卡了半截。
他再次往斜对面看去,发现张牙舞爪的乌鸦安安静静的把脑袋低下,尖长的两喙突然闭合,钻到羽毛里,怪不得鸦群会放自己一马,从必杀状态变成了沉机观变。。。。。。
苗族小伙犹如见到救命恩人,非常虔诚的合十双手,举在额头前贴了贴,做完后才开口:“使者您。。。您来是有什么叮嘱么。。。。。。我。。。。。。我无条件服从。”
他上半身卡在树洞外,下半身藏在树洞里面,半跪着,并不急着出来。
因为,苗族小伙把她们当做信仰,不敢怠慢。
路漫漫蹙着眉,很怪,这个人怪到被卡成这样不先把身体挪出来,反而还要让自己做完所谓的拜神仪式,她神色间出现短暂的怔忪,口罩之下的嘴唇翘起,蹲下来盯着他看,用第三个人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呢喃:“我如果让你死在这里,你会成全我么?”
听到这句话,苗族小伙心中悸动,他望着那双美妙的眼睛,细秀的眉尾像条河流,甘甜的滑入心头
,湿润的瞳仁里映着他渴求又向往的丑陋模样,终究还是亵渎了神明在人间的使者。
苗族小伙喉间滚动,视线从她白如初雪的肌肤上移开,落在那双想要取他性命的红唇上:“若您喜欢,阿酉这条命就是使者的,即便是我身体上的任何一处能讨您欢喜,请随意拿去。”
他不单单是臣服,而是在认知里为了神明的信徒、人间的使者献上自己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便觉得以死升华,可被使者选中的信徒的一员,眷恋在不切实际的虚妄里。
明明面对鸦群追捕时还为了活着顽强抵抗,一旦接触使者,突然轻贱起来。
这就是怪异之处。
路漫漫站起来,她命令:“阿酉,你现在立刻从树洞里出来,我们要跟你回村子。”
阿酉惊喜的失了声。
他爬出树洞,走在前面带路。
树枝上坐落的乌鸦全都散去,只留下一只在他们身后小心谨慎的跟随,时不时“嘎嘎”叫上几声,提醒路漫漫和柏雪,不要掀开竹筐,收起那些好奇心。
“柏雪姐。”路漫漫靠近小声说道,“你看阿酉是怪物么?”
柏雪摇头:“连低级小怪都算不上,就是剧情里那些普通的npc,当成人也行。”
她嘟囔道:“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了他手指残缺,应该是怪物的。”
柏雪阅人无数,阅怪物比阅人还要多,其实要是没有转机家这双眼睛,大致一看也能区分出来
,但时间过去大半天,就算是玩游戏也足够碰到奇遇了。按照周鹿说的,他们的工作应该就是接村民身上的竹筐,在山路上发生奇遇会很多,奇遇里遇见怪物后就能试着理顺剧情,但她们到现在除了苗族小伙阿酉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如果不是路漫漫突然改变主意要跟着阿酉下山回寨子,估计她们现在已经背着竹筐回到山顶,那么连遇见奇遇的机会都没有,何谈找到怪物呢?
进入养殖场的大门,就等于回到了1989年,即便白天的时间是1920年,本着玩家不会拿生命开玩笑,也不敢无视规则推开宿舍门。
柏雪肯定的回答:“漫漫,我的视野里跟你的视野里看到的东西一样,他的确不是怪物。”
路漫漫脸色沉了沉,她停在原地,转过身看向山顶上的养殖场,喃喃道:“老板他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柏雪说:“你是发现什么了?”
路漫漫不太确定,得先前往寨子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寨子里会不会隐藏着真正的怪物。
柏雪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未开发的表世界和日伪岛有些相似,所以你想去寨子里看看有没有像村长那样形似怪物的家伙?如果寨子有怪物。。。。。。那么养殖场安全,说明养殖场里没有怪物。如果寨子里连形似怪物的家伙都没有。。。。。。需要重新定义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