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娜轻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昨夜那惊悚的梦境,以及入侵、污染了她梦境的“邓肯船长”。
幽灵船长在梦境中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脑海:“……如果你真的心系城邦安危,不妨去第六街区,看一看那座小教堂……
“我很期待你在那里的发现……”
这就是那位“邓肯船长”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个闭锁的时空,一个被某种未知力量污染、隔绝的小教堂,一个和神秘入侵者奋战而死的修女?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这里的一切又意味着什么?
凡娜紧紧皱起了眉头,在今晨出发的时候,她还满脑子都在思考失乡号以及那位幽灵船长到底有什么阴谋,思考着对方将自己指引到这座小教堂里是不是想要通过某种方式腐化、袭击自己这个审判官,但现在,她突然对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那个幽灵船长真的就只是想给自己提供一条线索?就像个热情路人那样……在向自己举报城邦里的异端?
凡娜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在不久前,她还用玩笑般的口吻跟瓦伦丁主教说过同样的话,但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把这个荒诞到亚空间级别的玩笑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下一秒,年轻的审判官打了个哆嗦,表情一凌。
自己竟然在将那位幽灵船长朝“无害”的方向联想,这一定是对方的精神污染在产生作用!绝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审判官?”部下的声音再次从旁边传来,将凡娜从走神中惊醒过来,这名蓄着短须的守卫者脸上表情颇为担忧,“您是……听到或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的神志很清醒。”凡娜摇了摇头,对这位看上去颇为可靠的部下说道,她知道这个部下在出发前曾和瓦伦丁主教接触过,此刻多半也肩负着“监督”自己这个长官的任务,而她对此并没什么怨言——自己毕竟遭受了来自邓肯船长的污染,这时候哪怕戴着镣铐来出任务都是正常的。
“这里的时空重置了,我们要下去再看一看吗?”部下又问道。
凡娜略一沉吟,扭头问道:“主厅那边的‘修女’在干什么?”
“她还在祷告,”一名刚刚从主厅返回的守卫者立刻说道,“似乎我们在主厅之外的任何活动都不会引起她的关注。”
“嗯,”凡娜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阶梯尽头的大门上,良久才咬了咬嘴唇,“再下去一次。”
她带着守卫者们再次来到了地下圣堂的入口,上前推动大门,再次感受到熟悉的阻力——门对面被抵住了,是那位修女的遗体。
上一次,她让部下用撬棍撬开了门轴,在尽量不破坏门体符文的情况下打开了通路。
这一次,她将手按在门板上,轻轻吸了口气之后,突然攥手成拳,极为迅速地在门上敲了一下。
百分之一秒内,整扇门发生了人类感官无法察觉的震动,随后这坚固的大门便突然碎裂成了无尽的粉尘,木屑和金属尘埃飘飘洒洒地落下,又被凡娜身边环绕的气场排斥、吹开。
那位修女的遗体在门后倒了下来,除了身上原本的伤势之外,没有丝毫多余的损伤。
而直到这时,现场的守卫者们才听到一阵极为低沉的嗡鸣,这低沉的嗡鸣仿佛钻入人大脑般弥漫着,又眨眼间消散。
战士们向年轻的审判官投去了敬畏的目光,凡娜则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她背上背着长剑,左手从腰间取下提灯,在大门粉碎之后便迈步向前。
提灯的辉光再一次照亮了这处黑沉沉的地下空间,入目之处的景象跟第一次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正如所料,这里的时空已经回到原点。
又一次细致的探查之后,凡娜与战士们回到了那位战死的修女身边。
就在不久前,凡娜还曾尝试将这位修女的遗体带出地下圣堂,但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这具遗体恐怕也和这里异变的时空一样,变成了“循环闭锁”的一部分,无法再离开这个地方了。
静静地注视着修女沾满血污的面容,凡娜不知沉思了多久,才突然轻声说道:“……你仍然在这个循环的时空中作战么……”
地下圣堂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直到一位守卫者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审判官,您觉得……她到底在和什么对抗?”
凡娜静静地思索着,过了许久,她才若有所思地抬起头,一条条分析着已有的情报:
“地下圣堂是绝佳的封印环境,大门关闭之后这里就是一个牢笼;
“教堂的守卫者部队下落不明,但很显然没有参与地下圣堂中的战斗;
“修女将自己锁在这里,进来的时候携带了武器,这说明她在进入这里之前就预见到了会有一场战斗;
“这里没有留下入侵者的痕迹,而考虑到这里的时空是闭锁结构,入侵者应该也在这里不断循环才对,哪怕入侵者跑得再快,在我们打开大门的瞬间,ta也不可能有时间抹掉所有线索……”
旁边的守卫者们听着长官的一条条分析,他们中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圣职者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主动把自己封锁起来,并像这样做好‘终末战斗’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