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够好么?”她的话音中依旧保持着笑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沉重,更象是某种闲聊,对于自己此刻把持的这份镇定,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异。
“令宜,你很好,只是我,这辈子只学会了爱一个人,再也没办法看到别人。”他的嗓音低沉忧伤。
孔令宜静静的听着,脑子里还是传来星星点点的胀痛,也许,只是昨晚宿醉的恶果。
“是谁?”她这样问,纯粹是出于本能,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步步的去揭开答案。然而喉咙还是有点紧,以至于嗓音听起来有点变调。
邵云却没有回答,那个人如此决绝的将他推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倏然间想起了他颈脖里的挂坠,那枚铂金女戒。犹如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她何其聪明,电光火石之间,蓦地明白那人是谁。
“苏曼芝,对吗?”连声音都有点抖,因为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她!
他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却将头低了下去,于是她觉得什么都不用再问了。所有搞不懂的疑惑都有了顺理成章的答案,他和苏曼芝,原来会是这样!
她没有当场流泪,甚至连失落的感觉都已然失去。也许,第一次感情的挫折太深,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能量;也许,昨晚她就已经把该发泄的郁气都已经挥发精光;也许,内心深处,她早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跟他开始过,所以还没有输到不留底线的地步,一切都还可以控制。
静默的有点可怕,然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她突然笑了出来,换了轻松的口吻对他道:“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呢。”
只这一句,就将空气中原本凝聚的抑郁消弭于无形。
他终于回过身来,如释重负的对她报以一笑,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他都希望是真的,他不想失去这个左膀右臂。
心里却还是思绪翻腾。
如果没有曼芝,自己是否会爱上她?
可是,如果没有曼芝,他大概至今还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罢,那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孔令宜的法眼?
如果没有曼芝,他也许至今都不懂爱为何物。是曼芝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教会了他究竟什么是爱!
邵云是无从得知孔令宜此时的心境的,尽管她面上还带着微笑,却难掩一丝牵强,也许她要离开的心就是从这一刻真正的生了根,牢不可摧。
曼芝灰头土脸的从新店的二楼跑下来,她放在店堂一角的拎包里,手机一直在响。
性急慌忙的去接,差点还绊了一跤,没想到打电话来的是上官琳,她要去试婚纱,想找个人陪着一起去,结果问了一圈,所有的姐妹朋友都在忙,没人肯牺牲了工作时间陪她,气得她把银牙咬碎,什么挚友,死党,全是嘴上说得好听,分明是妒忌自己嘛。
曼芝看了看这个钟点,确实不怎么好,上不上下不下的,可她还是答应了上官,知道她脾气大,回头又再气着了,她也不忍心,“你得请我吃饭啊!”她最后笑着说了句。
上官好容易揪到一个,正喜出望外呢,哪里还会想到拒绝,“没问题,我半小时后来接你啊!”
曼芝忙道:“不用了,我还得回去换身衣服呢,你告诉我在哪里就行,我直接过去。”
两人约好了时间,曼芝不敢再多逗留,锁了门就出来了。
装潢已经接近尾声,工人早就撤了,只等油漆干透后,就可以请保洁公司进场了。她还是每天都会来看一眼,仿佛心上的一个牵挂。来了,也总是闲不住,这里擦一把,那里抹一下,因为是用了心的,看着就格外喜欢。
旧店已经彻底抛给了李茜,那丫头跟了她一年,打理起花店来已经不比自己差了,两人的关系又一直很融洽,曼芝最近还替她把工资涨了涨,彼此都对现状心安理得起来。
上官选的这家婚纱店在一个老城区的弄堂里,很深很难找,颇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
曼芝把车泊在附近一家超市的停车场里,然后徒步走过去,上官已经在弄堂口翘首等她了。曼芝一路过来,电话也不知接了她多少个。上官是个直性子,天生肚子里藏不住东西,无论高兴还是不高兴,都喜欢摆在脸上,结婚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令她激动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人跟她一起分享。
其实她也明白找曼芝不太合适,可是她确实喜欢曼芝,也知道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敏感之人,于是便没想太多就拖了她出来。
一见曼芝,上官就笑得眉眼弯弯的迎上去,“先请你去吃饭吧,然后再过来。”
曼芝对她一阵风似的的作派有些无奈,但也不恼,总觉得她象自己的妹妹似的,“来都来了,还是先去试吧,省的来回折腾。”
两人手挽着手走进弄堂,曼芝打趣道:“为什么不让邵雷陪你?反正你也是穿给他看。”
上官立刻道:“他忙得很,我都几天没跟他见面了。”
曼芝倒是意外,“什么事情,忙成这样?”
上官瞟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知道么?当然是忙那个头号新项目了,听说已经正式接单了,正在送样阶段,上上下下的人都紧张得跟什么似的,邵云都连着两天没回家了,直接在公司睡的觉。哥哥忙成这样,邵雷他怎么好意思提前撤啊?”
曼芝心想,难怪最近几次去邵家,都不见那两兄弟呢。听上官这么一说,也有点出神,总觉得现在的邵云象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