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给她脸,杜悦不能不识好歹驳了对方的面子。她无奈地接过话筒,随戴高阳一起走上去选歌。
一曲终了,杜悦带着一脑门的薄汗从台上下来,发现刚才还坐在总监们附近的其他三个巡检组的女孩都已弃她而去。
谁都知道在总监身边可以有展现自己的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显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而跟领导们靠得太近也不是件舒服的事儿,所以她们无一不是找借口溜得无影无踪。
对戴高阳跟杜悦刚才的表现,台下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反倒是戴高阳,很从容地新取了一杯果汁递给杜悦,笑着说:“你很诚实,来,为你的诚实干一杯。”
众人皆喷,许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
杜悦尴尬得要命,她边喝着冰凉的果汁,目光边求救一般在场内巡逻,很快就眼睛一亮,她看见跟她一起来的汪寒正跟工程部的几个男孩在吧台边上说笑。
喝尽了杯中的饮料,杜悦搁下酒杯,见戴高阳还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她站起身来,匆忙说了句:“不好意思,你们慢慢聊,我找人有点儿事。”说着便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哈!david,她怕你呢!”陈力戏谑地调侃戴高阳。
戴高阳只微笑不搭讪,他转身,见许晖沉默地坐在原位,半天都没有挪动的迹象,打趣道:“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们?”
大家又笑。
这个关头,谁都知道尽早脱身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这一群人里,唯有许晖是通过正常途径进世铭的,所以他可以走得洒脱。而其余人等,一方面是不相信事情还能继续坏下去所以保持观望态度,—方面也是因为跟罗秉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时候走,怕落得个薄情寡义的坏名声。
许晖站起来,坐得太久,身体的各个关节好像凝住了一样,他用力按了一下戴高阳的肩:“我出去活动活动。”
杜悦先去上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她没有按预想的那样去跟同来的几个女孩子会合,而是在大厅的某个人丁稀少的角落里找了张靠墙的高脚椅坐着,看远处的大屏幕,那里正在放《爱的代价》的tv,某个美女如一匹布似的把身段拗过来又拗过去。
这里很隐蔽,没有灯,光线全集中在大厅前方的舞台上,隐没期间,杜悦觉得很安全,终于可以摆脱许晖那像狼一样静悄悄却勾魂摄魄的眼神了,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打算就这样蛰伏到散场。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杜悦一惊,赫然转身,却见许晖双手插在兜里,与她一并排,遥望着前面的大屏幕。
“许总。”杜悦控制住激烈的心跳,硬着头皮低唤了他一声。
许晖有点无动于衷,目光还停留在前方,仿佛对tv很感兴趣:“躲在这里做什么?觉得聚会很无聊?”他没告诉她,自己摸黑找了她一圈。
“哦,不是。”杜悦忙辩解,“这里比较……视野比较好。”
许晖低头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每次她心里有了排斥外界的想法,就会像现在这样言不由衷,而她那强硬堆挤出来的笑容,也让他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刻意压抑自己的杜悦。
他的静默让杜悦有点沉不住气,她不清楚许晖为什么突然跑来找她,难道他又想等散席之后带自己走。
这个念头刚—蹿入大脑,杜悦的脸就像沸腾开了似的红不可抑,她不能再由着自己在略带压抑的沉默中胡思乱想了,她得说点儿什么。
“许总,你,你怎么突然要走?”她贸然开口,很快就发现自己犯了大忌讳,居然打听起总监的隐私来了,赶忙又亡羊补牢似的加了一句,“大家都很舍不得你。”
许晖在暗淡的光线中微微笑了—下,问:“也包括你么?”
杜悦的脸越发红得如火如荼,她发现一个人在神经不够平稳的情况下还是少说话为妙,否则句句都错。
许晖轻轻吁出一口气,目光在昏黄中扫视了一圈之后,幽然道:“我走
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杜悦猝然向他望去,而他却目视前方,表情有几分落寞,她想告诉他不是这样,但心里转了下念头,觉得那样回答不是很妥,她不知道要怎样回应他这个问题才算得体,于是索性仍然保持沉默。
她的不语在许晖看来却无异于默认了,封缄在心里的情绪又冷硬了几分。“那么,”他近乎发狠地说,“希望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杜悦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身影,良久,目光中晃过—丝迷惘。
许晖转身向自己的位子走过去时才想起来,他去找杜悦不是为了去说一声再见,他其实是想带她离开世铭的。
可他已经懒得再折回身去了,人都是自私的,他没有理由去帮助一个对自己无情无义的女人。
就让她跟着世铭这一页,在他的时光表里翻过去吧。
危险的转机
海关的几个常客逐渐淡出视线,有小道消息说,麻烦已经有人出面摆平了。大家都松了口气,世铭总算又躲过一劫。
许晖走后,工程部很快来了新老大,姓廖,四十多岁,也是新加坡华人。
但大家不久就发现这位廖总是个纸老虎,肚里没几两墨水,态度却高傲得要命,且一意孤行,对老员工的意见极为轻慢,跟许晖在时不可同日而语。
工程部秘书刘娜即将分娩,因此频频请假,如果不是因为新总监的到来,她大概早就休假回去待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