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被她搞得紧张不已,僵直的脖子忍不住转过去,果然看见许晖坐在斜对角的一张桌子上,边喝果汁边看向自己,目光跟杜悦的碰撞上时,还对她微笑了一下,她的脸忽地涨红了。
她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他有什么可怕的,自己至于要这么畏畏缩缩地躲着他吗?
“你先回去吧。”她对小林道,决定勇敢地会会许晖。
小林对她眨了下眼睛:“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还是摊开来谈清楚比较好,我以前和男朋友分手也是这样,把所有问题都讲清,免得将来互相埋怨。我看你那位朋友面相不错,应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杜悦见她说得离谱了,推推她:“你走吧。”
小林一离开,许晖就端着杯子过来,在杜悦对面坐下。
再一次与他靠近,看到他那对半眯的眼睛和眸中浅浅的笑意,杜悦有种方寸大乱的无措,不得不挺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凛然一些。
“吃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可以吗?”许晖看着她问。
小林在柜台处结好了账,正跟服务生指点杜悦的位子,杜悦1“那就走吧。”
五月的阳光洒在皮肤上,微烫。两人沿着商业街凸出的檐廊往前走,这里靠近园区,平时就少有人闲逛,更别说是大中午了。
“你……还好吗?”许晖先开口。
杜悦当然可以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回答他“不错,谢谢关心!“诸如此类的,可是面对着他,她却说不出来。
“不好。”简单直白的两个字’却道尽个中的曲直与心酸。
许晖沉默了,他已经从别处辗转得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他一直在考虑找个什么样的由头跟她见个面,没想到今天会在餐厅和她巧遇。
看着杜悦低垂的脑袋以及后脖颈那一片雪白的肌肤,许晖的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想了想,说出来的话却是平淡无奇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杜悦没有接他的话茬,忽然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盯着他:“你当初离开世铭,是因为早知道它会有这么一天,对吗?”
许晖本也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她,但他没有,他保持着沉默,用沉默来告诉她,事实的确如此。
在重逢的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用最坦诚的方式来面对彼此。
杜悦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原来戴高阳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果然凉薄。
“杜悦,其实那天在夜焰,我是想告诉你的,我……甚至想过要带你离开,但是……”他艰难地说下去,“我很抱歉,在那之后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这不是你的错。”杜悦勉强笑了笑,表情十分僵硬,“我过得好或者不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欠我的。”
但是,她忽然惶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在逐渐哽咽,眼眶处—波波的热意汹涌而起。
她这是怎么了?那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流露委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哭?
她狠狠地把眼泪逼回去!
许晖停下脚步,拦在她面前,细细审视她带着点倔强的表情,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一字—句道:“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袖手旁观,戴高阳就不会有机会欺负你;如果当时我能拉你一把,你后来也不会走得这么辛苦,杜悦……对不起。”
杜悦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长久压抑在内心的委屈好像找到了一个充分合理的途径,争先恐后地释放了出来。
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现在的她不是挺好的吗?就算从前受了些娄屈,可那些都过去了呀!完全没有重拾悲愤的道理。
她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朦胧中,她感觉到有只手抚上她的面颊,细心地为她拭去仿佛没有止尽的泪水。
他的手掌温暖有力,像有某种不容拒绝的魔力,要将她拽入软绵绵的温柔之中。
“杜悦……”他的叹息宛如最深沉的呢喃,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沉论了……
不!
她突然惊醒过来她不该忘了他是谁。
他不应该是这样深情的人,他有多现实,她不是没领教过,她好不容易摆脱掉他了,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再次撞入他的网中。
戴髙阳幸灾乐祸的警告在她耳旁回旋:“你不会指望他真的娶你吧?可惜,他现在人都不见了!”
跟许晖结婚,这样的念头她根本就不曾有过,那么,一旦她跟了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已经有太多惨痛的例子摆在杜悦的面前,她不想去步那些女孩的后尘。不想在享受完了最初的甜蜜后去苦苦求他,挽留他,更不想过了几年后带着一身伤痕离开。
不!那绝不是她要的生活。
现在的她,即使过得再苦再累,可她的心是自由的、究整的。她要走的也必须是一条正常的、充满前途的路。
杜悦冷静地推开许晖,冷静地抬手抹掉泪痕她那副凛然的神色让许晖的心也跟着下沉了沉,他知道她都想到了些什么,那实在太容易揣摩了。
“杜悦”他试图说服她,“不要拒绝我,好吗?我知进你—直很认真,很努力,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如果有捷径可走,不要排斥,否则你会活得永远都这么累。”
杜悦脸上的泪水己经干了,但面皮却因此绷得紧紧的:“你真的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