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言语气平淡:“林小姐喜欢看戏,有次在荷风戏院听戏时,被几个地痞缠上了,当时我正好在,替她摆平了。”
“英雄救美。”秦晚依点评。
“后来林小姐谢我,请我吃饭,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身份的。”程修言不咸不淡道:“再后面应该是,警察巡察戏院的时候生了误会,当时我不在,是林小姐出面化解了误会。”
“后来呢?”
“没什么后来了,大抵就是互相帮了些小忙,吃了几次饭。”
秦晚依心道:我们一共也没吃几次饭……
她想,自已跟他的关系,大概就跟林小姐跟他的关系差不多,就是当有人问起的时候,他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普通朋友罢了。”
她本想问一句“你当着林小姐也这么说?”,可她还是忍住了,没再问下去,大家都是“普通朋友”,八卦到这里已经有些过线了。
秦晚依有些恼自已,不管他跟林小姐有什么关系,自已都不该过问的!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一看到这个人,不该有的心思就会往上冒!
她应该与他保持距离的!
秦晚依敛起神色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程修言抬头看她,似有一瞬的茫然,随后,他垂眸放下了手中的夹子,应道:“好。”顿了顿又道:“我送大小姐回去。”
“不必了,我识路。”秦晚依冷淡的站起来。
程修言跟着站起来,他招呼摊主,把钱放下,对秦晚依:“大小姐,天色已……”
忽地,他眉头微微一动,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往一旁看去,秦晚依正欲拒绝他,却被他的眼神激起一阵寒意,不由跟着他望去。
却只看到火热的夜市,她莫名有些心悸道:“怎么了?”
程修言没有回答,但随即那个方向有个年轻男子站起来,径直走向他们这桌,他仿佛根本没看到程修言,眼神只肆无忌惮的落在秦晚依脸上,一手插在裤兜里,略带轻佻道:“秦大小姐这就准备走了?也是,这破地方怎么配的上大小姐,不若我带秦大小姐去巴特餐厅吃正宗的西餐!”
这男子一身灰色西装,梳着整齐的背头,长相清秀,皮肤白皙,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是精心选过角度的,看样子是对自已的长相很自信,也很自信“秦大小姐”这位喜欢“勾搭各种美男”的女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秦晚依莫名且无语的看着这男人,礼貌的假笑一下,婉拒道:“我不喜欢吃西餐。”
男人挑挑眉:“哦?大小姐竟不喜欢吃西餐?”他随即了然一笑:“那我们去百乐门,我陪大小姐喝两杯。”
秦晚依本就心情不佳,遇到这么个油腻小白脸,也没什么心思应付,烦躁的丢下一句:“没兴趣。”转头欲要离开。
那男人怔住,不可置信的去拉她的手臂:“秦小姐……”
“砰”的一声闷响,程修言突然抄起还未收起的碗砸到男人头上,秦晚依吓了一大跳,只见程修言一把攥住男人的衣领,几乎把人提了起来,他脸色极其阴沉,顺手拿起了在炭火里呆了一小会儿的肉夹,比在那男人的脸旁边,寒声道:“谁让你来的?”
他身手极快,下手又狠,眼见着血迹从那男人的头上蜿蜒下来,那男人吓傻了,引以为豪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恐惧的盯着眼前人。秦晚依亦是惊魂未定的盯着这一幕,即便是知道这个男人混混出身,不管怎么伪装都丢不掉一身的野蛮,可这毕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直白的暴力,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说话!”程修言声音不大,却警告意味十足,男人惊怕道:“我说我说,我是武大人的人。”
“哪个武大人?”
“内务次长武大人,武督办的二公子。”男人语速极快,生怕再被打。
秦晚依已经回过神来,她上前一步,拉了拉程修言的手臂,示意他松手,冷声问道:“武大人邀请我?就是让你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骚扰我?你去回他,我不去。”
“不是不是,”男人赶紧摆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抱臂的程修言,嗓音低了八度:“秦大小姐,我们武大人很有诚意的,他听说你喜欢美男,专门挑了我来,说要在最高档的西餐厅,给你递请帖。”
“……”那你们武大人的眼光有点差哈。
男人赶紧在怀里掏出一张精致的请帖,秦晚依接过来,上面过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秦晚依皱了皱眉。
她翻开帖子,龙飞凤舞的大字,邀请她明晚百乐门见,秦晚依把帖子扔回去,冷笑一声:“明日本小姐不得空,不去。“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男人不敢拉她,赶忙拉住了她的包,他飞快的看了一眼程修言,立刻松了手,点头哈腰急道:“那大小姐何时得空?大小姐可怜可怜我,约不到您我没法回去交差啊!”
其实在秦晚依听到约她的人是武文章的次子时,她已然警觉起来,既然对方出招,她当然要接,只是不能让人轻而易举就约到她。
她嫌恶的扫了一眼那小白脸,拿出一方绣工精致的手帕,仔细擦了擦男人拉过她包的地方,把手绢扔进火盆里:“要约本小姐可以,让你主子给秦公馆递正式的拜帖,我心情好了,倒也可以赴约。”
“这……”男人额上的血滴下来,他也不敢去擦,他尴尬的看了一眼火盆里的手帕,祈求的看着秦晚依:“这,大小姐这不是为难我吗?”
“是为难你。”秦晚依侧身凉凉的看着他:“你们武大人送来的人,让我不太满意,至少也得这种长相的,才拿得出手吧。”
秦晚依抬手一指程修言。
男人的表情更难堪了,这个冷面煞神确实有一副自已难及的好皮囊,但他那种身手,一看就不会是世家公子,这不是在侮辱自已吗!
秦晚依不再理会男人,微一勾唇,走到程修言身旁,挽起他的手臂,风姿绰约的离开了烤肉铺。
不是觉得我喜欢勾搭男人吗?那这个纨绔的人设可不能倒。秦晚依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