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
“若他是甲等呢?”容与突然开口。
“甲等?”乔正仪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末考甲等人数仅有十人,轮到谁也不可能轮到他!”
容与淡淡重复了一遍,“我问,若他是甲等呢?”
乔正仪皱眉,“若他是甲等,我便跪下给他磕头,喊他三声爷爷!”
容与颔首,道,“一言为定。”
“不自量力。”乔正仪冷冷扫了两人一眼,甩袖走了。
“喂,容与。”等乔正仪走开,赵长赢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怎么可能考甲等?我……”
“长赢。”容与打断赵长赢的话,他认真而专注地望进赵长赢的眼里,笃定地朝他笑起来,“你可以的。”
赵长赢一愣。
我……可以吗?
末考的文章题目是,《孟子·告子章句上》有云,“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请诸生畅谈。
赵长赢看着试卷,想到了那天在容与房里,有一只飞虫飞了进来。
“啪……”
赵长赢挥手一拍,那虫子被打得翻了个跟斗,落在桌上。
“啪……”
容与蹙眉,“长赢?”
赵长赢啊了一声,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打小飞虫呢。”
“打到了吗?”
“打是打到了。”赵长赢低头看着桌上仍挣扎着要扑翅膀再飞起来的小虫子,叹了口气,“罢了,上回夫子不是说吗?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它可怜,放他走吧。”
容与闻言,道,“你如今见它可怜,是因为它尚未危及你身家性命。但若你是一只青蛙,放走了这只飞虫,你便只得饿肚子,你又会如何?”
赵长赢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容与道,“可见恻隐之心,不过是一种上位者的施舍罢了。”
果真如此吗?
赵长赢在阳光明媚的书堂里,脑海中一直隐隐约约想说的话逐渐清晰,那是多年来师父的教导,长生剑术,还有明月山庄的开庄祖训……
“长赢,长生剑,求的是生,你当常怀生之心。”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万物有灵,俯仰天地之间,你我也不过是蜉蝣而已,不可妄自尊大,随意杀生。”
“长赢,明月山庄以医立于世,医者仁心。”
“长赢……”
赵长赢深吸一口气,慢慢提笔,写下第一个字。
“叮叮叮……”夫子敲响了放在书堂前的钟,“时间到,诸生交卷,午后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