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慢吞吞套上裤子,踩着拖鞋下来,挪到另一边,乖乖坐好。
温热的风在发丝里穿梭,带着指尖微微的力度,很舒服。
俞景抱着腿,把下巴放到自己膝盖上,不合时宜的想起在束水的时候,陈淮也是这样给他吹头发。
那时两个人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毫不知情,只道人生漫长,岁月可期。
“陈淮,”俞景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清晰:“下次别受伤了,也别坐轮椅。”
陈淮的注意力在他头发上:“行。”
俞景想了想,又补充:“也别死在我前头。”
这话实在太破坏氛围了,陈淮顿了顿开口时有些无奈:“咱能说点吉利的吗?”他撩了撩俞景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透了:“比如说,今天晚上怎么睡。”
俞景的目光落在他唇上,意图很明显。
陈淮慢悠悠把吹风放好,伸手摁灭一旁的小灯,感叹:“俞老师看起来很急啊。”
接近年末,陈淮创办的公司正式落地在郊南区,那边环境挺好,适合发展新能源产业。
淮安集团的人一部分跟着去了新公司,另一部分选择待在老公司,听从陈麓的安排。
陈麓这段时间经常叫陈淮回家,耳提面命,甚至组了相亲局让陈淮和几个富家千金见面。
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有魄力,说独立门户就独立。
陈淮向来是嘴上敷衍答应,但出了门即刻右拐,回家找俞景要安慰。
虽然俞景时常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安慰他。被安慰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冬天正式到来。
俞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保温桶,里面装着做好的饭菜。因为济淮小学的事情,他把李薇留的那套房子卖掉了,和陈淮搬进了新家。那辆用了很久的车也卖了,但他没开陈淮那辆车,而是选择了坐地铁。
地铁里人很多,都是赶在回家吃口热饭的上班族。
他把口罩戴好,选了个靠门的位置站着。车厢里逐渐站满了人,坐在一旁的小姑娘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一位刚进地铁的老人。
俞景往旁边挪了一步,好让小姑娘有东西抓。
老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时不时咳嗽几声,抓着拐杖的手上爬满老年斑。
俞景坐到郊南站,下车走到公司。
陈淮还在开会,办公室里没有人。半分钟后,秘书给他端上来一杯热水:“俞老师,喝点热水,最近天冷。”
俞景对这位具有良好职业操守的秘书挺有好感:“谢谢。”
秘书点头,并不多搭话,出门时还贴心替他关门。
半个小时后,陈淮开完会回来,推开门,看见的就是俞景撑着胳膊窝在他办公椅上打瞌睡。
听见动静,他抬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