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又有大夫来过。
大夫说,大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所以连连做噩梦。
大夫开了几副宁心安神的药。
云依抹抹额头,喝了一碗药汤,便又睡下了!
她再次醒来,娘亲正在屋里,坐在琉璃灯下,给她缝制小香囊,袋角上面绣着“依”字眼。
说是,从净慈寺求来一个平安符,让她时时挂在身上,能保平安。
云依捏了捏精致的香囊,里面有一颗发亮的小珠子。
娘亲在床前坐下,牵过她的手,亲手把它挂到她的脖颈,再仔细地把衣领翻起,说:“这样,我的依儿就永远平平安安了!”
娘亲说着,泪光又点点闪现。
云依偎依到娘亲的怀里,小手轻轻地拭擦着娘亲眼角的泪花:“娘亲,别担心,依儿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是啊!重生在有爹爹和娘亲的家里,这么幸福和安详,怎么可以再让这样的家有事?!
屋外的飞檐翘角下,一串串精致的小风铃在晚风里,“叮当当”地作响。
娘亲说,她极其喜欢风铃,于是,爹爹便在院落的屋檐下,都挂上小铃铛。
风一过,一院子的“叮叮当当”脆生响。
她叫百里云依。
娘亲叫芸柔,人如其名,温温柔柔的贤淑女子。
爹爹叫百里舒,百里山庄的庄主,能文会武!
现世安稳,夫妻恩爱,家庭幸福。
娘亲说,她前几天刚刚过完六岁生日。
现在是大乾183年,她是百里山庄的大小姐,现年六岁。
云依依稀记得,前世在安坪村爷爷说,大乾183年,太安镇西城云舒山庄被血洗。
爷爷在说那话的时候,眯醉眼,倚树卧,眼眶红红的,一夜醉酒到天明。
我叫百里云依?!
这里是百里山庄?!
现在是大乾国183年?!
云依有些恐慌了。
她家会有无妄的灭门之灾?!
前生前世是如大夫说的那样是梦一场吗?
云依恍惚着那一场人生过往。
窗外,屋檐下的铃铛声伴随着晚风,叮当作响。
娘亲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站在屋檐下,清丽又温柔。
高大英俊的爹爹拥着她,画面唯美又温馨。
云依笑着,赤脚跳下地。
她也要融进这和谐的画面里。
娘亲怪嗔着她赤脚下地,爹爹抱起她进屋。
娘亲点着她的鼻头,说,依儿,不要顽皮!前些日子许下的愿还没还,明儿要带她去净慈寺上香!
云依高兴地点点头。
娘亲说,净慈寺里的方玄大师修为高深,参悟世间万般。
云依准备去问一问高僧,那梦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切,那么忧伤?就像真的经历一场。
那一天,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这一天,娘亲带着她,坐着轿子去净慈寺。
净慈寺在乐山上。
从云舒山庄到净慈寺是有些路程的。
四月的大乾,天气已经很炙热了,娘亲拿着织金美人扇,给她扑扇,轿子外,知了嘶声唱。
又是一年的槐花月。
云依记得,大乾198年的槐花月,她在那个向阳坡被风影背叛,被东方轩削断手脚。
帏幕软帘内,云依靠在娘亲怀里,想着那些过往。
到底那些真?那些假?
她重活一遍,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现在是上山路,家仆抬着轿,走的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