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面都见不上,也没什么机会送这些东西的。
岑听南站在香炉前发了会儿呆,便准备动身回府。
一道娇俏的声音拦住了她的去路:“岑二姑娘等等我!”
岑听南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脆生生的立在那儿,叫她想起初生的小鸭子,有种毛茸茸的可爱。
她对这姑
娘好像有点印象。
“你不记得我啦?我爹是宣武将军,是镇北大将军旧部,小时候我去你家玩过的。”这姑娘伸出五根手指,咧出个笑来,“五品,我爹。”
见岑听南看着她,她径直说着,也不觉得五品将军的女儿同从二品大将军的女儿有什么差距似的。
“想起来了么,我叫方应溪。小时候吃不饱,老去你那儿蹭点心吃的。”方应溪说着,将一张脸鼓起来,圆圆的,终于和岑听南记忆里那张小肉脸对上了号。
岑听南吃惊:“是你……你瘦了许多。”
方应溪上来挽她的手,笑嘻嘻道:“哪能一直胖下去呀,小时候爱吃是不懂事嘛,长大了有了心仪的人,懂了爱美,自然就瘦下来啦。”
岑听南的记忆愈发鲜活。
那会儿爹爹还未升官,岑家、王家还有方家都是在一条巷子里住着的,这姑娘胖成一颗肉球似的,总被王初霁嘲笑。她爹嫌她胖了丢人,不准下人给她吃饭,她就扒着岑家门缝挂着鼻涕一直喊岑听南救命。
岑听南从小吃饭就毛病多,遇到不爱吃的一口不吃,好巧遇上这么个贪吃的姑娘。
两人一拍即合,那些日子岑听南没少给她喂吃的。
后来方应溪她爹发现自家闺女越喂越胖,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找了日休沐跟在闺女后头埋伏了一整日,才把岑听南这个罪魁祸首揪了出来。
两家吵了一架,爹爹护着她,指着对方鼻子骂人家亏心,虐待自己闺女。
这姑娘就傻愣愣站在一边,冲她们笑,还想跟着岑听南回府。
岑听南却觉得因为自己,让爹爹受了委屈,自己也委屈得不行,哼了一声就走,自那以后再没有搭理过方应溪。
再后来岑昀野升了官,他们搬离了原址,渐渐也就没了来往了。
倒是不意今日在这里碰见。
岑听南脸上带了点儿笑,不管如何,方家这姑娘是个真纯善的,同王初霁不同。
方应溪絮絮叨叨许久,看向岑听南:“怎么光我说了,还没恭喜你前些日子新婚呢,新婚快乐呀!”
“没想到你竟然嫁给左相了,怎么样,滋味儿如何?”方应溪暧昧地同她眨眨眼。
岑听南被这姑娘的大胆惊呆了,武将女儿聊天都这么生猛么!
是她给爹爹丢脸了……
方应溪自顾自讲着,猝不及防回头,却见岑听南脸一点点爬上绯红,春山含羞似的,白瓷一样的肌肤映着瑰丽色彩,简直比人间最美的花还要好看。
方应溪愣道:“我错了,我不该问你滋味儿如何,应当问左相大人娶到你滋味儿如何……你也太好看了吧!”
“从小你就是我们当中最好看的,长大了还是,王初霁见到你要被你气死啦。”方应溪突然握拳垂着掌心,恍然道,“险些把正事忘啦,我今日是有意来寻你的!”
……找她?
岑听南:“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此处?”
方应溪指指马车:“我认得相府马车。其实我想寻你很久啦,可是你们相府门卫森严,守门的说我没有拜帖,也可能觉得五品官阶太低了?总之也不肯替我通传,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她说起五品时坦坦荡荡的,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岑听南没在她脸上见到王初霁那般不甘神色。
岑听南笑了笑,声音也放柔了些:“那你找我为什么事?”
说起这个,方应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咳了声道:“你不是办那荷宴嘛,王初霁也收到帖啦,我也想来同你讨要一张名帖。”
原是为这事儿。
岑听南挺喜欢这姑娘的爽朗劲儿,想了想便道:“你想来直接来,我回去同守门的还有管家的打个招呼,日后你来寻我都不会再受阻拦。”
谁料方应溪却摇摇头:“这帖不是为我自己要的,是为郁家的二姑娘讨要的。”
“她不认识你,又想去荷宴,听说我曾经同你相识,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岑听南莫名:“郁家?哪个郁家?”
“大理寺卿郁文柏呀,他二妹郁文兰找我的。”方应溪顿了顿,“好南南,帮帮我么,这郁文兰神神秘秘的,难得主动说赴谁的宴,若是真来了,你这荷宴还能因着这一层更热闹些。”
岑听南顿时有些发晕,顾砚时不是说郁家没有女眷么?
方应溪:“你不知道,这郁文兰我也只见过一回,和郁文柏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兄妹俩一样的漂亮,我敢说满上京城除了你,没人比得过她了。而且她自小身体不好,养在深闺里从不出门,近些年才偶尔见过一两回人,是以名声在外,却不见庐山真面目呢。”
岑听南被她说出了好奇心:“那她怎么会主动找到你?还突然想来我这儿。”
“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她阿兄呀。”方应溪笑眯眯道,“听说是她阿兄叫她来问的,别的我也不知了。”
岑听南晃了晃神儿。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荷宴还要等到后日,明日你有空么,不若邀上这位文兰姑娘一道来相府中?正巧我要叫戏班子来走台,你们也来帮我掌掌眼,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岑听南笑着说。
“好呀,那一言为定!”鹅黄色的姑娘颠颠儿地应了。
和方应溪分别后,岑听南径直回了相府,先是去书房挑拣了些珍稀的纸墨笔砚,再去厨房中选了些名贵食材,随后叫来玉蝶,将打包好的礼盒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