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想通了,给圣上上封折子,或许能早些从赋闲的无聊里挣脱出来。”
“……也免得做些糊涂事,混账事。旁的也就罢了,做到我府中人跟前,我是断然不会只看着的。”
顾砚时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郁文兰脸色愈发铁青。
岑听南却听得眸子愈来愈亮。
到后头,终于愿意正视顾砚时了,盈盈地看着他,惹得顾砚时不动声色勾起唇。
方应溪在一旁都看呆了:也没人说过左相大人原来不是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啊……
她不知的是,她今日听顾砚时一席话,已经比她那五品武将的爹十数年来听过顾砚时说的话还要多了。
郁文兰冷哼一声,拍着桌起身,连句告辞的话都没留下离了席。
方应溪从怔愣中被惊醒,连忙追了出去,扭头冲岑听南喊:“我去追她,荷宴那日我还来吃冰酥酪,南南给我留位置!”
到底是她带出来的人,方应溪心头揣着份责任呢。
她叹了口气,今日不知第多少回叹道,这郁家二妹比她阿兄真是差太远了!
“诶,应溪你慢些……”岑听南站起来也想要追出去。
被顾砚时一把拉住,懒洋洋同她道:“去哪儿?这冰酥酪的账还没清算呢。”
第42章灯火下楼台
(慎买……
又算账。
岑听南来了脾气,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上位者似的去睨他。
“日日都算账,我这耳朵都听起茧了。也没见左相大人真算出什么来,还是从小阁老教你珠算没教好呀?几碗冰酥酪的事,累得左相大人一个夏季都快过完了都没清算完。”
她气冲冲的,让顾砚时想起幼时在山里曾短暂养过的一只鸟儿。
那鸟儿毛茸茸,圆啾啾的,其实同岑听南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但同她一样很有生命力,被关在笼子里成天上蹿下跳地叨,将自己的喙都弄伤了也不停。
它想从笼子里出去。
李璟湛给他出主意,让他把鸟嘴给绑上,这样就不会让鸟伤着自己,也能将鸟留下来。
“养惯了,就听话了。”李璟湛是这样说的。
李璟澈比他们小,那会儿挂着鼻涕泡跟在两人身边,皱着眉头说:“皇兄,我觉得这样不好。鸟应该是飞在天上的。”
李璟湛就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不懂。等以后遇到你真正心爱的事物,你就知道了,人是有贪恋的,当你的贪恋得不到满足时,就只能牺牲别的事物来满足自己的渴求了。”
李璟澈听不懂,但顾砚时听懂了。
他沉默地逗着鸟儿,却没犹豫太久,他将鸟儿给放了。
倒不是他多高尚,他只是觉得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这只鸟儿,如果只为这一点点喜欢,最后让鸟死在笼里了,他也会觉得挺可惜的。
李璟湛知道后嗤笑他妇人之仁。
他没否认。
时隔这么多年,李璟湛找到了自己的那只鸟儿,将她锁在深宫里,宁愿见着她一点点弄伤自己,也不放她走。
顾砚时看得到孟瑶光的痛苦。
那岑听南呢?他要让她做这只鸟儿吗?
顾砚时发现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
他不要她走,更不要她受伤。一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的,顾砚时想。
于是顾砚时低下头去,带着笑去看小姑娘。
“哪是冰酥酪的事,你将人都邀回府上了,我不也没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挺宠岑听南的。
也知道小姑娘虽然生气,但至少愿意理他了,并没有昨日那样抗拒他。不过是什么取悦了她呢?是他关于律法那段话?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没在她的好友面前戳穿郁文柏拙劣的把戏?
顾砚时顾不上这许多了。
岑听南仰着脖子看他,又顺从又倔,雪白脖颈脆弱得一捏就断,却这样不防备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伸手握住她的脖颈,黑眸锁着她,凶狠地吻了上去。
岑听南被顾砚时亲得发晕。
他像一只荒野上独行十几日终于见到猎物的野狼,要碾碎她一般汲取着,握着脖子的手随他蛮横的动作一点点收紧,全力压榨她呼吸的空间。
她被迫攀着他,用力喘着,以获取更多空气。
他却用唇舌牢牢将她每一寸呼吸都堵住。
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岑听南一点点恐慌起来,手足无措地锤他,挣扎着,用力推开他。
连眼角都渗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