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放下手机看我。
“婚姻,还有爱情。这些……对你来说是什么?”
他注视着我,我回望着他。
我等待着,却不期盼着他的答案。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风更凉了些。
燕鸣山或许也这么觉得,扣紧了靠近领口的扣子。
“枷锁吧。或是捉摸不透,风险极大的赌注。”
“我解不了心甘情愿的自我奉献。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会用我有的东西去换取,只要我一辈子都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的,就能一辈子把它留在身边。”
“我讨厌赌局。我只做有把握的生意。”
他尾音落,我偏过了头,没去看他。
“我问着玩儿的。那么认真干什么。”
我轻笑了声。
“风大了,我有点冷。”
“我们回去吧。”
第17章再会
人类如何区别于动物?
有的人说在于意识,有的人说在于情感。
我认同后者。
然而我的见解相较于简单的情感二字,要更为具体些。
我想,区别在于那些纯粹的,美好的情感。
感动、爱、同情、幸福……
这其中无论哪一个,都难在燕鸣山的身上找到影子。所以或许这就是我很轻易地就能将人性从他身上剖割,赋予他神性的缘由。
我爱他的这一部分,也痛他的这一部分。
我曾拼尽全力试图让他重新感受到它们的温度,却在一度接近成功时溃败,看着燕鸣山再次没入无边无尽的严寒。
从小到大,我的性格没怎么变过。
远远观望默默注视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凡是能让我产生欲望的东西,我会轰轰烈烈地靠近,不顾一切地宣告我的势在必得。
但对燕鸣山这个“欲望”,我却远观了一整个学期。
在现在的我看来,当年的我就像个青涩的、怀揣着暗恋情结的毛头小子,但那时的我没这么觉得。
我那会儿甚至不觉得自己对燕鸣山有区别于任何同性的旖旎情感。
我只是享受观察燕鸣山,享受仰视燕鸣山,也总想把自己所有好的东西都捧给燕鸣山,却不必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悄悄给燕鸣山送饭。
课间操通常在饭点前,我会翘了操,到小卖部,挑最贵最好吃的面包,再加上点袋装的肉啊奶啊什么的,趁整座楼都空荡荡的时候,塞进燕鸣山的桌子里。
我自认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有些看不惯他机器人一样的作息。
我不明白他是哪里来的恐怖自制力,每一天过着死板又高强度的生活,以此保证他方方面面永远居于人前。
他早上来的很早。永远是第一个或者第二个。坐下后开始背书,或刷题,几个小时不抬眼。
饭点到了,他有时候会起身,十分钟的时间往返食堂加吃一顿饭,有时候从包里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东西咬两口,有时候干脆忘记吃饭这回事。
他课间不怎么起身,会看些别的东西,和经济相关,连封面标题在说什么我也看不太懂,我猜测是家里人要求他早些了解。
下午他照例,去画室或琴房,出来后到操场,一跑四五圈。然后回教室,坐下,呆到十一点,然后坐上接他回家的车。第二天又是五点半到,无趣至极的一天再次循环,看得我生厌生烦。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仔细,也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总之等我自己反应过来这么干有些奇怪时,我已经站在他课桌前面,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纸,思考怎么让燕鸣山肯在课桌里一众精心包装的饭盒里,选择吃我的三天保质期速食荞麦面包。
我一屁股坐到他的位置上,趴在他桌子上写字。
首先是得伪装下身份。
我收敛了笔锋,把我要飞上天的字尾巴拐了回来,强行伪装娟秀的字体。
“燕鸣山你好。本人女。”
我写了这么几个字,顿住手思考。
燕鸣山桌兜里的那么多东西,他自己都没动过。我罕见地动脑子做分析,推断是因为送那些东西的人动机不纯
所以要让自己的动机显得纯一点。
我这么想着,接着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