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烦,我们粗人一个对付一晚便好。”宗延黎推拒不入屋内,六子无奈只能为其指了门。
等到重新回了屋内,见到自家妻儿疑惑惶恐的表情,顿时有些恍然大悟,知道了宗延黎二人退出门外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惊扰了家中妻女,一时之间只觉得二人真是心善。
六子与妻儿说起二人来历,那妇人这才松了口气道:“你这老驴,也不知差人与我说一声。”
六子被自家妻子叫老驴也不生气,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去抱儿子,那妇人叹了口气说道:“夜里凉的很,那柴房的窗户还破了个大洞,你去将柜子里的旧棉被给那二位军爷拿起。”
“还是你想的周到。”六子逗弄了一下孩子,这才起身为宗延黎二人送去了旧棉被。
这一夜的风雪至天明方歇。
六子打着哈欠起身的时候,就见院子拴着的两匹马不见了。
他心下微惊连忙转道去了柴房,见柴房内被打扫的干净整洁,就连那凌乱堆着的柴垛都归整了,旧棉被叠放在一侧,而柴房内早已不见宗延黎和闻年二人的身影。
六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都说兵将粗莽武夫最是无礼。
无礼的哪里是什么武夫,分明是人的本性罢了。
这只是宗延黎回家路上不起眼的一桩小事,彼时的宗延氏尚未迁入京都,而是在淮安城中,亦是宗延氏的祖宅所在。
淮安城不大不小,许是临近年关,这街道上行人也多了许多,宗延黎和闻年不得不下马牵行。
宗延黎对淮安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却在踏入城中的时候,那原本模糊的记忆也愈清晰了。
不久之后皇上便会对宗延宏景论功行赏,在京都赐下宅邸,宗延氏举家搬迁而后入了京城,看似是荣宠实则却是以妻女要挟,令宗延宏景能安心为皇帝守卫疆土。
前世宗延黎并未归家,而南康覆灭之后,宗延宏景受命重建平南营,休整兵马以备战时之需,亦是不曾归家。
就连宗延茵的丧事都匆匆操办,而皇上为安抚宗延宏景丧女之痛,给了诸多赏赐,亲自派人将她的母亲接去了京中宅邸,仅此而已。
她的母亲就这样孤零零的病死在了京中。
宗延黎凝望着喧嚣的街道,牵着缰绳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两分,怀揣着无比忐忑又万分难耐的心情终于见到了宗延氏祖宅大门,那朱红色的漆门前站着两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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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敞开,还能瞧见府上仆从正在清扫道路,提着水桶像是要将这偌大的宅邸里里外外都扫洒一遍。
宗延黎顿足停驻良久,才牵着马走近。
那府门口的守卫第一时间看了过来,目光略显严肃盯着这突然近前的两人,目光落在宗延黎脸上一瞬,忽而惊喜万分的亮起眼眸:“大公子!?”
“大公子回来了——!”那府门口的守卫几乎都是看着宗延黎长大,以前可没少被宗延黎抓来对练,如何能不认得自家主子。
“阿兄——!府门内宗延茵闻讯而来,那穿的好似个花蝴蝶般的姑娘,跨出府门朝着宗延黎飞奔而来。
相较于之前在西桐城的朴素装扮,在自家的宗延茵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戴上了精巧的钗环,化着淡淡的妆容,好似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姑娘,以至于宗延黎都有些愣住了。
那扑来的小姑娘身上带着一股香气,软糯糯的模样,这是宗延黎从未见过的……
“我身上都是尘土,弄脏了你的衣裙可如何是好。”宗延黎有些无奈,见着宗延茵不顾形象,还如同小时候一样往自己脖子上挂来,只得伸手揽住她将其推离两分。
“我不嫌弃阿兄。”宗延茵万分激动,牵着宗延黎的手,垂眸看着她手上的冻伤裂痕,巴巴的就要掉眼泪。
“母亲呢?”宗延黎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转而询问道。
宗延茵这才想起,连忙拉着宗延黎的往府内走去道:“阿娘收到你要回来的消息,一早就让人等着了,却是不知你竟是如此轻装回来的!那去蹲守的人定是看走了眼!”
宗延茵朝前叫喊道:“阿娘!阿兄回来啦!”
宗延黎任由宗延茵拉着走,才走入府门没两步,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正匆匆走出来的妇人,钗环轻晃瞧着似是走的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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