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能熬到最后,只凭一句无心之言。
——若过此情关的是望枯,莫欺谷可会幻化出成千上百个九尺男儿?
望枯耳根子本就软,此心湛蓝,无忧处世,最是,最是,最是讨人喜欢。
男子无须服药,也如狼似虎,只是哄几句不着调的话,也能把落入此地的姑娘吃干抹净。
正是这一记猜想,叫风浮濯败兴失意,闷海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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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枯属于天地,他却妄图私藏。
因此,当情欲势不可挡时,风浮濯只得肖想与他的心上人云雨合欢。
但他甚至都不敢唤出她的名。
在阴雨绵绵的七月天,风浮濯沾染了满身泥泞。
这一次后,他再也担不起过去那个高风亮节的佛君之身了。
却当了这千年来,有且唯一的佛魔双修者。
而今,又至佛堂上,兵荒马乱的两个月只成追忆。
他一侧耳,心上人附上轻语,恰似风沙过境,再遇润物好雨。
但进了风浮濯耳里,就是有湿而粘腻的泥浪浇打,诱他堕落。
若无“倦空君”三字似警钟回荡。
恐怕会倾身咬上她的唇。
……
商影云忽而大喊:“这佛像怎能说砸就砸呢!”
望枯回过神,刹那间的寂静,再次归还去沸反盈天之地——
原是风浮濯用了什么法子,停了一瞬的时辰,怪不得无人打搅。
而他都要悄无声息地离去了,听声又驻足。
风浮濯:“可以砸了。”
如此轻描淡写。
却留众人震慑无言。
酒大娘蓦然果敢:“本尊都下令了!说明不干净的东西真的在此佛堂里!大伙儿还不快快动手!”
望枯趁机扔了案上两根烛火,大火一举燎了佛龛之上的锦布,几次试探佛像眉梢,烧干它最后一丝悲悯。
面庞犹至黑云。
商影云一看覆水难收,干脆抄起家伙砸去:“……罢了!大伙儿都上!”
阮瑎护着王孙贵族往外走,阿蓑则带领宦海高官再开另一条路,但看他们一步三回头、满是瞠目结舌的神色,恐是也想掺和一脚。
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农民,趁着火大吞声,还要添油加醋:“恭送圣上——恭送各位大人——”
而望枯对小哑巴“情有独钟”,禾儿和续兰一样,个头小,玩性大,还想法子要添一份力。
望枯干脆带她去门外功德池里,捞来一捧铜板,再兜于衣上:“禾儿,不妨我们比比……谁先砸上那佛像的眼睛罢?”
禾儿煞是惊喜,重重点头,小跑着回去长梯之尽。
常绕庙宇的颓然金辉,由屋内火光取而代之。却无黑烟,反倒因佛身涂抹了鎏金颜料,而散出些许粉尘,又从窗棂飞去碧空。
再抬头,有一条“小游龙”盘桓在庙宇上空,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味。
一半像夜里星河,勾勒粲然;一半浩荡自由,游荡青天。
哪样都像为风浮濯再不被附庸的贺礼。
……
风浮濯掐准申时末现身,木桶水在大火上温着,正是给姑娘沐浴的好时机。
一场“恶战”后,庙宇门前“摞着”几层灰头土脸的百姓,却畅快淋漓,烧了衣裳也爽朗;而以子禅为,进进出出的和尚们痛心疾,只恨自己步子慢,不能从莽夫手上救下几样上好的香檀。
如此摧残,不知修缮几月才能好。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