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好久之前塞在滕禹车里的零食他还没扔。
“吃吧,”滕时看向十七,“不是吃不饱饭吗。”
十七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拿起一袋进口饼干。
滕时:“先看一眼过没过期。”
距离他上一次坐滕禹的副驾驶,已经过去半年了,估计有一部分已经不能吃了。
十七翻到饼干后面看了看,道:“是上周生产的。”
滕时愣了一下:“哦,那你吃吧。”
好像是真的很久没有吃饱饭了,十七也没客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滕时扒拉了一下那堆零食,又随手拿出来一个,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发现也是最近两周内生产的。
难道滕禹一直在更新这些零食,保证它们的日期都是新鲜的?
滕禹也有吃零食的习惯吗?
似乎有什么念头在滕时脑海深处一闪而过,但滕时闭了闭眼,没让自己细想。
十七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整包,又看滕时,滕时觉得他可怜又可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下的你都带走。”
十七于是又撕开一包火速吃了,正要撕开第三包的时候却停住了。
“剩下的我带回去给小伙伴,”滕时听到他用很小的声音问,“有袋子吗?”
那天滕时终于还是没忍心把小屁孩送到派出所,而是开车把他送回到了福利院。
十七坚决要从后门进,滕时也没细问,按照他的请求,把车停在了后门。
从外面看去,整个福利院阴气森森的,建筑的顶端立着一个金属的十字架,在寒风中闪着冷光。
滕时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正要问十七什么,这小家伙已经推门走了下去。
“谢谢。”十七站在车门外,有些别扭地对他轻微一颔首。
滕时躁郁了一天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明媚了一些,冲小家伙摆了摆手:“别再乱跑了,小屁孩。”
银白色玛莎拉蒂驶向道路尽头,十七攥紧身上昂贵的羽绒服久久凝望着,直到那银白色只剩下一个点,才颤抖的呼出一口气。
如果刚才自己求他把自己带走,他会帮忙吗?十七想。
羽绒服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奶糖香气。
他看起来是个好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有义务收养或者照顾一个从福利院逃跑的孩子,自己可以求他把自己带走,但是之后呢?自己还是要流落街头。
十七打了个寒战,在这样冰冷的日子里,流浪在大街上是会死的,福利院虽然生活悲惨,但起码有个屋檐可以遮风挡雨。
对于一无所有的他,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十七溜到墙边,翻开了后门墙边一个草遮挡的隐蔽狗洞。
羽绒服肯定是不能穿回去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暴露了自己溜出去的事实,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十七咬了咬牙,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冷风顿时钻入骨头缝里,他的身子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把羽绒服折起来,万分珍重地藏在了一块石头下面,有用干草盖好。
然后把他塑料袋里的零食藏进怀里,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到点回房间!别让我每天催!听见了没!”
粗高跟的声响敲在冰凉的瓷砖上,头发扎得一丝不苟盘在头顶的院长正昂首扩步,脖子上挂着一枚黑色木质的十字架,沿着走廊一路往前走。
走廊两边是几件房间,院长身后的护工手持教鞭,在掌心轻轻敲着,发出啪啪的轻响。
刚干完活上楼的孩子来不及去远处的公共卫生间上厕所,纷纷紧张地冲回了各自的小房间,老老实实地端坐在自己的床上,等待检阅。
“一号房,八人,齐了。”
“二号房,八人,齐了。”
护工跟在院长身后,一间间房间检查汇报。
四号房内,屋子里的几个孩子焦急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十七怎么还不回来!”
其中一个最瘦小的几乎要哭出来了:“都怪我!我不该自己跑的!”
“不怪你,十七让你跑的,他有分寸。”一个细瘦的男生拍了拍十九的肩膀安慰道。
忽的,窗口一片骚动,有人压低声音指向窗外激动道:“来了来了!”
十七一路狂跑到楼边,三下五除二踩着外部墙上的纹饰和凸起就爬了上来,众人早已打开窗,一起把他拽进来,几乎是同一刻,高跟鞋声已经到了门外。
“四号房!”院长猛地推开门。
屋子里一片安静,昏暗的灯光下,孩子们一个个端坐在自己的木板床上。
院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扫视一圈,忽的抬头,镜片在灯光下闪过一抹寒光:“窗户怎么没关?”
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屋里的孩子们似乎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