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对着苏遮月凄然一笑:“到那一刻才知道,我的兄长原来是个疯子,披着人皮、却罔顾人伦的疯子。”
“你说这样孽种怎么能出生在世上?”
苏遮月摇了摇头:“孩子是无辜的。”
云芍颤抖地摸着小腹:“是,可他的父母有罪。”
“他违背人伦,我无数次哭着咒他遭天谴,可是他真的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时候,我又怕到了极点,我不想他死,我真的不想他死……”
就在这时,窗外风声骤歇,突然传来了一阵古寺铃铛的声音。
“丁玲——丁玲——”
苏遮月全身一震,脑中好似被撞击了一般,跟着坐在她面前的云芍突然震了一震,脸色变白,身子发虚,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离她远去。
几乎在她离去的同时,整个屋宅也在缓缓消散。
苏遮月忽然一瞬天旋地转的晕眩和怔忡,控制不住地从高高的椅子上滑跌到了地上。
……
一滴,又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了苏遮月的头上。她摸着脸颊上的雨,茫然无措,抬头望去,原先遮风挡雨的屋顶已然不见。
只有漫天的大雨砸落在她的头上。
苏遮月发现自己躺在泥泞的地上,全身湿透,脏污不堪,而她面前,只有一座坟茔,石碑上面刻着——
爱妻云芍之墓。
第111章生死
两根洞房时才会有的朱红花烛立在墓碑之前。
是被人深深地埋进了地里,上头的烛火已然被风雨吹熄,但没有燃尽,留了大半截在地上,旁边的烛泪混着泥水滩成一片,像是暗红的血。
苏遮月呆望着这墓碑,心底生出一片迟来的惊惧。
云芍之墓……云芍她死了?
那她前一刻见到的人又是谁?
莫不成是鬼么?
就在这时,周遭一阵风紧,苏遮月的耳畔又响起那一阵丁玲声,让她的身子跟着颤了颤。
循声望去,只见墓旁边立着一株老槐树。
老槐树的树干已经中空,露出一个不小的树洞。
而那高高的枝条上挂着一串古怪的铃铛,正是它在发出响动,这样急风骤雨的冷夜,丁玲丁玲的声音,完全谈不上悦耳,只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苏遮月惊惶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伞被吹到了槐树边上,苏遮月快步走去,将伞捡起来,伞面破损,伞骨断裂,勉强还能遮住一半的风雨。
她回身望向那座孤坟,再想到云芍,心中害怕至极,实在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紧紧抓着伞柄就要沿着路往山下走。
至于方才经历的一切只作一场噩梦。
苏遮月不敢深想。
然而她方走出几步,便感觉小腹一阵剧痛,海啸一般袭来,叫她完全站立不住。
苏遮月扶着旁边的槐树,滑坐在地上,雨势不绝,她走不了,只能暂时避进槐树的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