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忍受着眼前的血腥画面,却毫无半点沉浸感,还要饱受视线、耳膜和身体的多重折磨。
人生经验之一:永远不要和赵星茴一起看恐怖片。
电影看完,赵星茴好像魂都快被吓没了,闻楝好像被凌虐了一场。
两人分别回房睡觉。
半个小时后,闻楝洗完澡,换好睡衣,已经在床上躺好。
门口突然响起“叩叩”的敲门声,赵星茴的声音颤颤传来:“闻楝,闻楝,你睡着了吗?”
闻楝拧开门。
眼前的少年刚洗完澡,肤色白皙干净,脸颊有点嘭嘭的湿润柔和感,头发乌黑,眼睛明亮而嘴唇红薄,穿着浅色棉质的格纹睡衣,青葱挺拔,天然带好感的气质也很能安抚人,舒缓恐怖片的血腥画面和偌大空间的恐惧感。
赵星茴几乎要挤在他房门口。
闻楝也是猝不及防看见赵星茴的脸——她披散着微潮的长发,整个人缩在长长的白色睡裙中,只露出一张皎洁生动的面孔,明眸漆黑又慌乱,湿润红唇紧抿,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她手里还搂着枕头和薄被。
“我不敢在房间睡觉。”她嗓音丝丝袅袅,“我洗完澡,听见浴室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总觉得是血……爆爆还不理我。”
她仰起脸,又偏偏有种打搅人的理直气壮:“闻楝,你陪我睡吧。”
闻楝伫立在门口,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诧异又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唇:“……”
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赵星茴凑在他眼皮子底下:“你把你的枕头和被子拿出来,我们去沙发上睡。”
没的拒绝。
闻楝回头望望自己的床,又望望外头,咽了下喉咙:“好……”
客厅的凹型沙发宽大舒适,价格昂贵,皮质柔软,睡觉完全没问题,赵星茴占了一个,扔上枕头,抖开被子:“你睡我旁边。”
她蜷着把自己裹起来,裹成小小一团。
闻楝默不作声地在另一座沙发躺下。
安安静静。
赵星茴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哎,你能不能挨我近一点,我听不见你的呼吸声。”
他掉了个头,脑袋离着她更近点。
赵星茴胡思乱想:“闻楝,你能跟我说说话吗?”
“说什么。”
“随便,有点声音就行。唱首歌或者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我妈妈都这样哄我睡觉。”
看完恐怖片还要哄人睡觉,这绝对不是个正确的决定。闻楝无奈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语气平和:“那我背课文给你听吧。”
“要好听的那种课文。”赵星茴嘟囔。
这么寂静的冬夜,这么奇妙的气氛,这么青葱的时光,少年淙淙清澈的嗓音缓缓响起:“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赵星茴的呼吸渐渐平缓。
他的嗓音缓慢停下,静静地听了会,轻柔开口:“赵星茴?”
闻楝昂起了头——她面朝外侧,一缕长发滑落枕畔,脸颊乖乖地枕着自己的手背,纤浓卷翘的睫毛覆在恬静无暇的面孔,红唇微微放松,纤细身姿半蜷在薄被中,像个晶莹剔透的美梦。
“赵星茴,晚安。”
闻楝轻言,安静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向来早睡早起的燕姐起床,诧异地发现沙发上躺着两个裹着被子的孩子,黑鸦鸦的脑袋凑在一处,各自睡得沉静,怎么看怎么和睦。
第13章
◎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凌微年前回国,一来是陪丈夫回国处理公司事务,二来是接星茴去新加坡过寒假,顺便探访亲戚朋友。
赵坤则名下那几家公司对比陆氏企业而言不值一提,虽然两方没什么直接商业利益往来,但和气生财,赵坤则对前妻态度也客气,张罗着坐下来一起吃顿饭。
凌微不领这个情,只定好时间到家里来接赵星茴。
家还是以前那个家,这幢别墅是赵星茴六七岁时买的,凌微也住过几年,后来赵坤则再婚,褚文兰想卖房换新居,无奈赵星茴死活不肯搬家才作罢,夫妻俩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大平层,有时候应酬太晚或者路程太远,偶尔也在那边休息一晚,别墅这边算是主宅,因为有赵星茴在,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回来。
凌微拦不住女儿的任性,也管不了前夫家的事情,只是每次电话里都要多念几句,让前夫多关心女儿。
世理显而易见,因为事业忽略家庭是常态,父亲永远缺席孩子成长,后妈当得再好也只是后妈。
何况褚文兰和赵坤则都有生孩子的打算。
褚文兰已经在赵坤则身边耽搁了好多年,此前两人工作忙碌再加各种应酬,一直没有定下来,这几年为了怀孕,身体检查也做了不少,补品中药也喝了不少,逢年过节的时候求子算命也会去拜拜。
如果某天有瓜熟蒂落的好消息,凌微不会觉得诧异,只是担心有了新的家庭成员,女儿会更受冷落。
凌微来接赵星茴那日,赵星茴欢欣满溢,提前收拾了行李,穿得漂漂亮亮的,连脸上的笑容都甜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