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进来吗?”杨晓曼问。
宁栀侧过身,示意她进来。
杨晓曼在床边坐下,斟酌了又斟酌,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栀栀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可是有些话有些承诺我们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地说出口,要不然给了人希望最后又——”
杨晓曼说不下去了。
陆睿泽和宁嘉锐不同。
宁嘉锐只是天生体弱,但陆睿泽的疾病却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儿童杀手之一。
她亲眼见证闺蜜一家一路艰难又辛酸的抗癌历程,比任何人都明白许滢心中的困苦和彷徨。
对父母而言这个世上没有比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孩子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更令人伤心绝望的事了。
如果给了许滢希望之后又让她失望,杨晓曼不敢想象许滢会如何。
她真的会崩溃的。
宁栀皱眉,平静地指出事实:“那个孩子活不过两年,甚至更短。”
“你——”杨晓曼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冷不防听到宁栀冒出这么一句,人都有点呆了。
她想说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医生还要察看病人的各种检查结果后才能下定论呢!你怎么能仅凭今天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就一口断定陆睿泽的生死呢?
杨晓曼有些生气,可宁栀的语气如此笃定,看着杨晓曼的眼神丝毫没有闪躲动摇,态度如此胸有成竹让杨晓曼内心不禁有些慌。
“你等等——”
她艰难地打断宁栀,走出门去拨通了许滢的电话。
“晓曼,你到家了吗?”许滢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疲惫。
杨晓曼压低了声音,问:“你老实告诉我,阿泽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取而代之传来的是许滢小声又压抑的哭声。
有的时候没有回答就已经是最明确的回答了。
杨晓曼明白了。
“阿泽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杨晓曼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今天看着不是挺好的,你还带他出来看表演——”
“医生说情况最好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正因为时日无多,以前不能带陆睿泽做的事不能带他去的地方她都想带着他去体验一回。
这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和医院度过的,外面的新鲜空气都没有呼吸过几口,实在是太可怜了。
房间里传来陆睿泽喊妈妈的声音,许滢擦了擦眼泪,对杨晓曼说,“孩子在叫我,今天就先这样吧,改天再说。”
挂了电话,杨晓曼在走廊上站立了很久,明明是盛夏,她却莫名地觉得浑身发凉。
过了好久,她才重新推开宁栀房间的门,迟疑地道:“栀栀啊,那个培元丹你还有吗?”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异想天开。
那么多经验老道的医生专家都无能为力的病症,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虚假,也会毫不犹豫用尽全力去抓住。
就算是无用功,她也想为她那个从小一块长大如同家人一般的好姐妹挣扎一回。
“还有两颗。”宁栀看着她,觉得她和宁嘉锐真不愧为母子,开口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能给我一颗吗?”杨晓曼说,“我给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