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威从来不管玉凝叫嫂子,他心中的大嫂只有一个,就是从小养大他的娴如大嫂,亮儿的生母,大哥的原配夫人。至于玉凝姐姐这位大哥的续弦夫人,汉威一直拿她当姐姐看待。
“小弟,你在我床上做什么?作死呀,看你,怎么穿了衣裳钻进被子里。”玉凝姐姐杏目圆睁,柳眉微挑,含嗔带怒。汉威知道玉凝姐姐素来爱洁净,定然忍无可忍的对他“鸠占鹊巢”的行为大叫起来。
汉威整理衣衫钻出被子说:“小点声,不怕吓到我大哥,也小心吓到我那没出世的侄儿。”
话音一落,大哥的巴掌就落在他腿上:“还不滚起来?”
“你这个小东西,没个好心眼儿。”玉凝姐一见调皮的汉威似乎也缓解了愁烦,一手抚慰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手却拧小弟汉威俊俏的脸颊。
平日在家,有了汉威和玉凝叔嫂斗嘴,家里就会生趣盎然,自从玉凝姐姐回了娘家,整个杨公馆都显得寂寞许多。
汉威似乎忘记了几日前同大哥的水火不相容,跳闪着威胁玉凝说:“你再欺负汉威,将来汉威也学七叔一样教训小侄儿。”
“你侄儿不是在泉州老家呢吗?”玉凝姐嘴不饶人。
一句话反牵起汉威无限的委屈,想到了被贬去泉州外公家的侄儿小亮儿和前年那场无妄之灾。
“哎哟,这是谁回来了?少奶奶是来给我们龙官儿奔丧的吗?”大姐凤荣刁钻的声音传来,人已经出现在了卧房门口。
“大姐~”玉凝姐轻声低唤,故作柔弱的姿态,但汉威心里明白玉凝姐姐绝非“善类”。玉凝姐绝对不会像娴如嫂子一样懂得温良恭让,就像她夺得大哥一样,是她看中的东西她就会极力争取,绝不轻言放弃。
“你回娘家不打紧,带着我们杨家的骨血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大姐教训玉凝姐那刻薄的言语就像一个恶毒的婆婆。
玉凝姐嘴角勾出淡笑,这是反唇相讥的前兆。而大哥的一阵剧咳却慌得二人共同凑到病榻边,为大哥汉辰捶胸递水。
汉威笑了,看来周旋在女人间大哥自有妙方。
出了卧房门,胡伯将汉威拉扯到一边叮嘱说:“小爷,你看看你闹出这些事,将大爷气倒了杨家可怎么办?也不怪大爷那天气得踢你,你可知道大爷那天回来发现你出走了,急得脸色煞白,他怕你出事,说是流民在闹事,怕伤了你。后来听了小魏老板的报信,查出来你或许在贫民窟,大少爷怕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又不放心别人去接你,生是自己铤而走险只身去寻你回来。你是看到了,不明真相的流民那时候恨不得大少爷死呀!你说说你惹的都是什么祸呀。”
晚饭时分,家里热闹起来,胡子卿和毛兴邦并肩而来。
一桌子的补品摊摆开,毛兴邦炫耀说:“明瀚,见到没有,老头子对你可是格外的恩典。听说你病了,何总理和夫人立刻准备下这些补品叮嘱我和子卿来看望你。这不,他的‘御医’米勒大夫都给派来了。你不知道西京中央上下多少人眼红呢,都要变成狼了,说什么闲话的都有。”
汉威见胡大哥溢彩流精的目光中充满自信的鼓励大哥汉辰:“你的病一定能好,西方的医学很发达,一定有办法。何总理说,如果这里没人可以治,他送你去香港或英国治病。”
毛兴邦说:“明瀚,这倒是提醒了我。我认识个王府的格格,她那天提起知道一个偏方,是当年宫里传出来的。我带了她来龙城,只是她今天身子不舒服,要改天再来。她形容的病症和你的差不多,她的阿玛就是那么治好的。”
“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探望汉辰的病,实在是汗颜。”汉辰得话音未落,毛兴邦就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我是被老头子差来的,子卿他不是要代表老头子来龙城去接收那些墨国元首捐赠的飞机吗?”
胡子卿被毛兴邦的没头脑气得无可奈何,什么话到他嘴里就不是味道。而毛兴邦却毫不察觉的说:“唉,明瀚,你那两个表弟的飞行技术到底如何呀?人家墨国的军事将领可是口出狂言嘲笑中国无人呢。你那两个表弟可别给中国空军丢脸呀。”
“这个要问咱们的胡副司令长官,汉辰又不懂空军不会飞行,哪里有胡司令的壮志凌云。”汉辰逗趣的几句话,胡子卿忙打住话题说:“我信得过碧盟和凌傲,明天一起去看呀。”
番外都是瓜皮惹的祸
汉威的思绪不由回到两年前那个飞雪漫天的圣诞节。
汉威十四岁,穿上了新过门的大嫂玉凝姐姐在国外为他精心定制的漂亮西装,衣冠楚楚的挎了玉凝姐的臂去参加一个名流云集的圣诞晚会。
坐着八匹麋鹿拉着的洋车,冒着漫天纷扬的大雪,伴随一路圣诞歌声铃声来到一所郊外城堡。人们狂欢,跳舞,他尽兴的弹琴,赢得无数艳羡的目光和阵阵热烈掌声。
回杨公馆的路上,玉凝姐姐兴奋之余已经一脸倦意,贴靠在他这个小男人的肩头,淡雅的香奈儿香水气息频频飘入汉威的鼻头,令汉威忍不住和着冰天雪地的寒气贪婪的吸着寒香。
那时,玉凝姐姐玩笑的说:“你比你哥哥竟是好,多少让姐姐能倚靠。”
其实汉威原本也排斥这个中途闯入杨家,顶替去世的大嫂娴如当杨家太太的“后嫂子”,但玉凝姐姐身上总有与众不同的迷人气质吸引他,夹带着太平洋热带海风,潮润诱惑。
社交的场合,大哥深恶痛绝,玉凝姐却乐此不疲。就像这个白色圣诞,挽了他这个小叔子的臂也要去凑这份欢喜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