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黑衣社手里还有很多汉威正面的照片,只是没捅给报界。汉威同胡子卿仔细分析后相信,黑衣社并没抓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可能也怀疑汉威同香丫儿那夜就是去月夜风流了,而且是为了名声才掩人耳目的划出了河道那么远。但是让汉威背着不洁的恶名也实属过分,也不知道黑衣社倒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香丫儿死后,汉威总在噩梦里遇到他,那双绝望的眼睛就那么紧紧的盯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天傍晚,为安慰二月娇,胡子卿带了汉威去给二月娇捧场,才进了包厢戏还没开场,副官就匆匆赶来对汉威说,龙城杨司令长官来了,下榻在哈达饭店,请汉威立刻过去。
胡子卿听了也奇怪的说:“老杨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奇怪了?”又问汉威:“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了?”
汉威也想不通,唯一的可能是小亮又闹出什么事了?他摇着头不解的说,“先过去见了我哥再说吧。”
汉威不敢耽搁,起身告辞,胡子卿对汉威说:“等我看过了小林老板的《一捧雪》,就过去饭店会你大哥。”
哈达饭店贵宾楼套间外,四个士兵正在站岗。汉威没让他们通秉,只在门外立了片刻,整衣、敲门:“大哥,是汉威来了,我能进来吗?”。
沉寂。
“进来。”随了大哥汉辰的一声应答,汉威推门而入。
“大哥,什么时候到的?”汉威欣喜的进来带上了门。
大哥坐在屋中的一把西式摇椅上,沉静的看着他,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笑容。
“跪下!”大哥声音面色一并如铁般寒冷凝重,“你自己说说这半年都作了些什么混帐勾当。”
汉威心中一震,猜是大哥听到些风声,忙听命的跪下,谨慎的观察着大哥的神色说:“小弟不知道大哥指的是什么。”
汉辰冷视他许久,汉威心中发毛,但又不能改口。汉辰突然从椅子上跃起,抢过身旁茶几上一叠报纸。
狠狠摔在汉威脸上,报纸散落一地。
汉威战战兢兢的偷眼看看大哥的脸色,拾起一张看看,惊得后背发凉。那是《西北新报》上大幅的香丫儿惨死的照片,和醒目的标题——‘碎香河,俊俏娈童绝唱《后庭花》;奈何天,风流将军销魂《满江红》’。报上还有那张曾见过的照片,香丫儿挽了他的手走在码头的背影。
汉威后背发冷,也明白了大哥此来的用意,但他没想到这风声会这么快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大哥耳朵里。想是这事情已经瞒不过大哥了。汉威知道,涉及到嫖妓这种同‘奸淫’沾水的问题上,杨家的家法怕要了他的命都是可能的。可这事情如何能说的清楚,讲出来对不起胡子卿,更麻烦是大哥肯定不理解也不会姑息这种通敌的行为;如果不说,那就是承认自己狎妓了,怕他今天真要在鬼门关里走一番了。
“怎么不说话!抬头看着我!”同所有的家长一样,大哥咆哮发难了。
汉威打了个寒战,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惊惧过。平时被家法责罚,所闯的那些祸事多半都是家规里的旁支侧路,但今天的事可真是桩大罪过了。他想他自己是失算了,他应该想到这百密一疏的一步,还是他太大意了。答应拿香丫儿去掩护行踪时,竟然忘记了大哥这回事。汉威心惊肉跳的臆测到了这场痛苦责难的到来,去那种地方,如果没个解释,杨家的家法就已经是死的罪过了;更何况嫖妓、还是男妓、情杀、弃尸,不用说放一起,就是一件他也死有余辜了。他相信大哥肯定敢,也能够把他活活打死。但如果挑明了事情的真实原委,那大哥估计当场就能掏枪把他这个通敌的内奸毙了,尽管他是从犯。
“敢做不敢说?”大哥怒喝声音近乎声嘶力竭,可见其愤怒的不可自抑。
情急之下,汉威跪行几步到大哥近前,急切地抬眼仰望着大哥愤怒喷火的眼睛,低声央告:“大哥,汉威没什么可说的,但汉威绝没做对不起您和杨家祖宗的事。”
汉辰低眼看着他,问:“你跟我说,报上说的都上假的,你没去见过那个男妓,没有半夜去过妓砦的花船。说!”
汉威巴巴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楚楚可怜的星眸就闪烁着望了大哥不说话。
杨汉辰失落的喝了声:“你若是冤枉,就在这儿说清楚,大哥绝不屈打你;若是做了,就等了家法伺候!少要废话!”
“大哥,威儿真是有难言之处。威儿如今长大了,知道是非道理的。”汉威焦急的求告着,他知道此时,大哥也在激烈的内心挣扎。如果大哥一旦认准了他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怕是他十条命也能被打死,“大哥就不能相信小弟这次吗?”汉威慌张的恳求着。
“你果然是做了!孽障!”,汉辰铁青了脸吩咐汉威从桌上请家法来。汉威才发现那根恐怖的家法棍早已被大哥放在了桌上,看来大哥的来意十分清楚。
见大哥沉了脸不肯饶他,汉威近乎哭声的贴了大哥的腿跪着,环抱了大哥的腿哀哀的求告,“哥哥,你若真打了威儿,那威儿真才冤死了,你相信小弟这次吧。”
杨汉辰巍然不动,目视前方的都不肯看汉威一眼,指了沙发前的楠木茶桌咬了牙顿顿说:“趴好!”
汉威的声音恐惧的出了哭声。“大哥,威儿是你一手养大,你信威儿会作这种丑事吗?”
痛心失望的汉辰冷冷的一字一顿道:“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相信你去妓船上同娈童厮混了一夜是清白的?相信你满大街的报纸都登你杨家小爷的风流韵事都是空穴来风?还是相信这个男妓的死跟你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