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溯一点都不生气,耐心地听完后嘴角漾起笑意,偏头轻吻了他一记:“好,都做。”
白简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不讲武德,怎么又亲了?”
“喜欢。”
乔溯的声音喑哑、缱绻,在笑意的末端,他垂眸放下了所有尊严:“小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别丢下我。”
他还说:“就算非要走,也要告诉我在哪……我追过来。”
那是白简第一次见到如此无助彷徨、低声下气的乔溯。
原来,爱不只会让人勇敢,也会令人变得怯弱。
即便乔溯的吻来得汹涌,可在此刻,他是一个害怕失去的赌徒,虚张声势着想要挽留白简。
所以,白简给乔溯的回答是:“不管我做什么决定,都是以和你在一起为前提。我那么喜欢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然而,当乔溯准备了一大束白玫瑰置于简陋的短租屋,做好一桌子白简爱吃的菜时,白简却失约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连一个道别都没有留给乔溯。
乔溯开始找他,不停地找。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月、半年、一年。
他就像白简追逐他时一般,锲而不舍地寻找着。直到他的寻找,停止于白简风光无限的出现在慈善晚会的那一日。
那会儿乔溯一边上大学,一边听樊筝的劝说进了娱乐圈打工还债。在打杂跑龙套的同时,他也没放弃打听白简的消息。
因为他在演戏上有天赋,又端着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樊筝给他接到了一个短剧里的男四,是个没有替身的武打角色。
小剧组看人下菜,乔溯这种草根出身的非科班新人,少不了被排挤和欺负。
一场戏下来,他身上的新伤旧伤数不胜数。没戏份要拍的时候,乔溯就和群演一起,在露天的角落里稍作休息。
身边饰演小宫女的人拿着手机看新闻,恰好是一场名流云集慈善晚宴。
乔溯无意间瞥过去一眼,竟然找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怔愣,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搜索,再三确认。
而画面上白简的光彩照人,举止优雅,令乔溯既觉陌生,又觉得愤懑难忍。他僵硬的手指触碰屏幕,滑到了视频下方的文字采访页面。
里面的内容更令人失望透顶,几乎要灼伤他的心脏。
记者:[作为柏丰集团的二公子,为什么以前从不露面,也没有关于您的任何消息呢?]
白简:[年少时任性,做过一些让父母伤心的错事,是我自己拒绝露面和公开身份。长大后,我也开始体谅父母的良苦用心,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懂事。]
记者:[听说您还有一位Alpha弟弟?]
白简的回答不失风度:[抱歉,我不想过多谈论这方面,请大家还是将目光聚集在这场慈善晚宴的意义和价值上。]
访谈戛然而止。
乔溯的眸色从最初的恍惚,到眼下的冷冽至冰点。他不确定白简说的“错事”是否是指乔灵镇的那段时光,但不可否认的是,白简最终做出的选择里,并没有他乔溯。
白简丢下了他。
至始至终,所有的甜言蜜语也许都是富家少爷落魄时,消遣时间的爱情游戏。
乔溯切回视频直播的页面,沉默地看着白简与身边的一名Alpha礼貌握手,两人靠近低语时,白简露出了一个看似摧残,却游刃有余的笑意。
身边的小宫女误会道:“你也在看韩杨吗?”
“……韩杨?”
“就是和柏丰二公子握手这个,是我的偶像!他靠自己的努力从群演到影帝,现在都能去这场豪门聚集的晚宴了,喏,柏丰集团和顾氏集团都在呢。”
乔溯的眉头皱紧,收起手机,起身匆匆地踉跄着受伤的脚走开了。
小宫女哼声:“怪人。”
自那以后,乔溯变了。
抽屉里的合影不翼而飞,他在剧组成了最拼命的那个人。不论什么艰苦的戏,但凡能让他往上爬,他都毫不犹豫地接下,也不再抵触樊筝安排的商务应酬。
樊筝以为他开窍了,却不知道他心中藏着别样的执念。
而这份执念,在他终于能和白简出现在同一场合的生日宴那晚,在他头脑清晰地将白简按进怀中咬下标记的那一刻——就被充分具象化。
乔溯早说过,千错万错,是白简先来招惹的他。
感情的主动权就是一条丝线,乔溯不愿再当被抽丝的人,太过被动才会受伤。
从今往后,不论是他拥吻白简也好,抛弃白简也罢,都该由他来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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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乔溯坐在床边,再看低声哀求自己别走的白简,心下莫名畅快又隐隐刺痛。
欲迎还拒才这些天,白简就已经患得患失。
乔溯俯身将薄被往上拉拽了些,一改平日里的拒绝与冷漠,语气不紧不慢,仿佛是对白简的小小施舍,竟显得有些温柔。
“睡吧,我不走。”
白简听着乔溯的承诺,胃痛平缓下来,呼吸也慢慢均匀,酒精的后力将困意卷进他的意识中,叫他终于进入了不知何处的梦乡。
这安稳的睡容天真纯善,好似曾经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深夜大雨退去,乌云消散,月就悬在玻璃窗外的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