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下巴搁在亭中的书桌上,懊恼的叹了口气。
她这寻靠山的道路可真是任重而道远。
崔朗倒是鲜少见她这副模样,想了想出言宽慰:“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昨日若真说起来,倒也不全算你错。”
裴颜恹恹的点点头,只当他在安慰自己。
崔朗笑道:“我说真的,昨日若非郑娘子婢女使了个心眼,你怕是也喝不着那壶酒。”
裴颜闻言一顿,抬头看他:“怎么说?”
崔朗摇了摇手中绘了山寺桃花的扇子,笑道:“昨日长步去后厨替殿下取东西的时候,恰巧瞧见了郑娘子塞了我府中婢女一些银钱,长步留了个心眼,之后见你醉成那样,觉得事有蹊跷,便将此时说与了殿下。”
崔朗继续道:“我让人去寻了那日给你上酒的婢女问了话,那婢女倒是个胆小的,我还没问几句便都交代了,说是你同郑娘子在宴上发生了口角,那小婢女替自家娘子不服,便自作主张的搞了这么一出,想要让你酒后出丑。”
裴颜是个明白人,这种事哪有什么自作主张的。
她来回一想,这回是将事情给捋顺了。
她之前没往这上头想,是她那日正好噎着了,可这种事情并不是可以人为来操控的,眼下听崔朗这么一说,她倒是懂了。
所以,无论她那日坐了哪个位置上,那酒都会误上到她的桌上。
区别无非是她情急之下未及发现,多给自己灌了两杯。
脑中似有画面闪过,她这才想起,那日初初醉时,郑晚霜还特意好心的来替自己指了方向。
她噙了笑道:“所以你就又给她送了两壶酒?”
那位的功劳崔朗可不敢抢。
他老老实实道:“那是殿下的吩咐,不过我觉着,既然郑挽霜敢做了这事儿,就也应当先想想后果。”
毕竟沈谢这人平日虽瞧着不太插手底下的事,可那也是分人的。
先不说因着季南山和柳太妃的缘故,裴颜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虽是尚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但这护着的习惯却是打小便养成的。
崔朗虽没将话说透,裴颜却已然明白了。
郑易混迹官场多年,府中娘子去崔小世子的宴会,不但被人特意送了回去,还捎带了两壶酒,以这位的心思,怎么能猜不出这是怀王的一番敲打。
如此看来,沈谢拒了自己并不是因为郑晚霜。
裴颜蓦地心情又好了。
可瞧着沈谢今日的模样,想来也是被她得罪的不清。
她愁道:“我瞧着沈谢现在连看都不想看到我了。”
崔朗倒是没觉得这事儿有多难:“这天气日渐转暖,不正是添置新衣的时候。”
裴颜福至心灵:“倒是我疏忽了。”
崔朗看她,小娘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头似闪着细碎的光,哪还有先前半分愁恼。
许是连上天都在助她,隔日,柳太妃身边的婢女来给她送了张帖子,说是太妃欲办花宴,邀她赴宴。
添雪拿着帖子打趣道:“小娘子当真是好福气,想什么来什么。”
裴颜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就算是给太妃面子,沈谢也不至于再给自己摆脸色了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那日醉酒的事被沈谢告诉了季南山,她又有点不开心了。
季南山深知裴颜的软肋,直接没收了她的月钱,顺便禁了她几日足,小做惩戒。
裴颜当时浑不在意,既不用出门,有钱没钱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至于现下需要用钱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往日的月钱居然被挥霍的一分不剩。
她捣鼓了两下空空荡荡的钱袋,忽然灵机一动。
“对了,”她比划道,“我记得岁初那会儿,府中不是裁了新衣,有一件是黛青色的,上头是宝相花纹的那件。”
添雪在脑中搜寻了一番,好像是有这么一件。
裴颜吩咐道:“过两日去怀王府的时候,你把那件衣裳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