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戬自己的八九元功学的不错,变化起来很是熟练,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变个狐狸陪小狐狸一起玩。
再加上那个白毛小狗啸天不知道被喂了什么,长得疯快,最初是小狐狸还稍微小一点的一团,现在小狐狸还是小小的一团,啸天已经大到需要仰视的程度了,偏偏还喜欢撒娇,见了杨戬也好,小狐狸也好,都是忍不住就会扑上去,然后……从那以后,变得无比庞大的啸天,也开始学习起变化之术来。目标——保持身形在普通猎犬的大小,保持身材苗条不能有泰山压顶之势,保持矜持不能有见人就扑的嗜好。
前两条都还挺好,就是最后一条,屡教不改啊屡教不改。
玉鼎是唯一没有被啸天扑过的人,就连哪吒,来串门的时候也是被舔了一脸口水,从那以后,便对啸天有了心理阴影。
玉泉山上和乐融融,西岐却是哀声一片。
伯邑考去往朝歌几日后,西岐众多待嫁少女愁容满面,日日悠悠长叹,城内一片萧瑟景象。
又过了些时日,西岐终于迎来了归来的营帐队,文王被放回了西岐,城内一扫这段时日的萧瑟,无数少女梳妆打扮,抹胭脂的抹胭脂,戴花儿的戴花儿,穿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娉娉婷婷地守在队伍经过的道路两旁——的阁楼上。一个个掀了窗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对着下面抛媚眼。
然而,走的时候是丰神俊朗伯邑考一人,回来的时候,却是老迈龙钟文王一人……勉强算上身边那位长相不错,但是脸色和翅膀太过惊悚的少年。
于是,西岐少女们不愿意了,指示了自家爹爹娘亲去问。文王却是只道因着儿子相救,方才令纣王提前放他,路上多加阻挠,又蒙义子雷震子搭救,这才平安回的西岐,只字不提伯邑考去向,问得多了,甚至当街嚎啕,老泪纵横,整张脸越发悲戚了起来,口中痛呼我儿,然后张口欲呕,俯在马背上竟是呕出三只兔子。
皆是红发白毛,温温驯驯的模样,回头流连地看了文王一眼,在众位西岐少女或是惊讶或是悲愤或是惊喜或是哀恸的目光中,一炸毛,抖着耳朵往三个方向跑了。文王看了,眼前只浮现自家孩子温温柔柔的笑容,又想起他家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好儿子。心中悲痛更甚,颤巍巍欲倒。
一直跟在他身旁守着的,长相怪异,背生双翅的少年体贴地上前扶了。一直保持低调的公子姬发也敛了惊讶的神色,上前搀扶。
可怜文王一老人,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搀扶着,越发显得身形矮小了起来,面上亦是涕泪横流,几欲昏阙,口中连唤我儿邑考,声音悲戚。
于是,西岐众人悟了,他们西岐的第一公子,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非君不嫁非君不娶的对象,已经不在了……而在朝歌身故,不是被纣王所杀,又有谁有这个胆子?!众位待嫁少女几乎揪烂了手绢,咬烂了被单,磨平了牙齿,心中愤慨。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从那以后,西岐的民间流传,说纣王的宠妃妲己,见着伯邑考温润如玉一公子,心甚喜之,勾引未遂,心生怨恨。纣王不辨是非,听信妲己谗言,斩杀伯邑考。后来,又冒出来一个传言,说是其实是纣王心仪伯邑考公子天人之姿,欲强纳入后宫,公子誓死不从,于是纣王恼羞成怒……
大凡传言,说得多了,也便变成了真的。
这本来只是在西岐众位少女之中广为流传的‘据说’,居然慢慢被广大群众接受,成了不慎泄露的事实。于是西岐民愤四起,文王虽是有些心虚,思及那牢狱之灾,也是心生反意。无奈性子太软,又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还有顾念着那被一众人误会已死实际上却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儿子,文王只得压下心中念头。
朝歌:
纣王坐于摘星台,黑发未束,披散在身后,末梢还带了些潮意。极黑的眼瞳中一片清冷,融着化不开的惆怅,修长的手指扣着金盏的酒杯,杯中酒水清澄。嘴唇紧紧抿着,棱角分明,面上神色冷淡,带了几分肃然。视线,仍是定在不远处的某条走廊,那里,一袭白衫的女子,神色恬淡,抚手拨琴,甚至带了些许浅浅的笑意。
看着看着,那双极黑的眼瞳中,便是慢慢漾起了一丝笑意,柔和了面上的冷厉神色,然而,笑意散去后,更深更沉的孤寂重新笼了上来。
费仲站在他的身后,弯腰躬身,视线只定在纣王盘坐铺地的衣衫下摆之上,手中,执着玉脂酒壶。
天色渐沉,费仲略略抬头,只看见黑色的被水润泽的发梢似乎凝了些许的霜露,不由得开口。
“陛下,夜色已深,不若早些歇息……”
纣王没有回头,握着酒杯的手指似乎顿了顿。
“传……”
未说出口的话语在半途中转了个折,纣王起身,衣衫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了起来。
“拿一件衣服来,夜深露重,她不要着凉才好。”
费仲低头应是,放了酒杯,手还没有碰到一旁搭着的衣衫,就看见年轻的帝王略略勾了唇,自己伸手拿了外袍,搭在臂膀上。
“你说,朕若果这般,她会高兴吗?”
“娘娘必会体谅陛下苦心。”
费仲没有抬头,语气极为恭卑。
在面对妲己的时候,陛下,不过是一个想要妻子开心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宠幸妃子的帝王。若果是寻常人家,夫妻这般,便是伉俪情深,只可惜,陛下是王,是商的王,是有着正宫皇后贵妃的王。这般如此,只会让娘娘落得个祸世红颜的骂名,而王,也只会落得昏君的名头,赔上自己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