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本没有打算怎样,商朝覆灭商朝的,他在玉泉山上滋润他自个儿的,早个几十年和晚个几十年,有什么区别。几千年下来,别说改朝换代了,便是众神隐没,退出人间,不也是看过来了。
不过现在……
小狐狸黑乌乌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模样。
“所以,其实赵公明并不一定需要死的。”
“而且,我也不想让他死。”
小狐狸化了人形,比之前似乎又长大了些,十五岁模样的少年,直比玉鼎矮了一头。修长的手指抵在下颚,似笑非笑地看了面色暗沉的玉鼎,浅粉色的唇角略略抿了抿,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因着有些长,末端垂在了地上,青翠的草色衬着,显得有些绮丽。
他微微挑了眉,声音压得有些低,听起来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师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
玉鼎神色略略沉了沉,看了小狐狸站起来,银色的长发因着他的动作滑落在了月白色的长衫上,不甚分明,压着蓝边的广袖微舒,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了腰带。极黑的眼瞳看向远方,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深色,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闭了闭眼睛,玉鼎站起身,走到小狐狸身后。
“师弟,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便……”
没有去看小狐狸带了笑意的眼睛,玉鼎伸出手,轻轻地拂过小狐狸的脖颈,然后将颓然倒下地他接了满怀。
“那便……由师兄来帮你做决定吧……抱歉……”
玉鼎将小狐狸搂的紧了些,看了他不信地慢慢闭上眼睛,抬手想要抚上那紧皱的眉头,手指停在他眉心上方,然后慢慢收紧,重又垂了下去,唇角的笑容也染上些苦涩。
“师兄不能看你,为了截教之人,逆了燃灯师叔的意思……只一次,就一次……以后,师兄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重新坐在地上,玉鼎将小狐狸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长发,银色的长发顺滑,带了水一般的柔凉,可是玉鼎的心里却是慢慢凉了下去。
燃灯在离开之前,应是听到了师弟与赵公明的对话,便是先于自己打了招呼,可以说是近乎直白地要求了,绝对不能让师弟去乱了计划。玉鼎虽然不知,若是师弟真的去救了那个赵公明会有什么后果,却也并不想冒险去尝试。
燃灯师叔,并不像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庸。也绝对不是阐教之中人人皆知的,空有辈分没有实力的尴尬师叔。
而且……
想到这些年来越发显得古怪,喜怒无常的元始天尊,便是玉鼎,也不由得皱了眉。那位可是,明确的说了助西岐诛截众,若是遇到解教门人,那便是不死不休。若是让他知道师弟……
玉鼎不由得看了昏睡在自己怀中的小狐狸,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极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意。
对不起……
玉鼎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说到底,心里,多少还是存了些比较的意思,想要看看,自己和那人在他心中,究竟孰轻孰重,结果,却是让师弟为难了……
眸色微沉,玉鼎将小狐狸额前的碎发撩开,执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掌中,十指交握着搭在了膝上,深深看了小狐狸皱着眉昏睡的模样。顿了顿,转而,抬头看了远处。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下去,弯月升起……已经,是夜了……
玉鼎和小狐狸没有回来,操心师弟们安危的广成子有些慌了,方想出去找,便被燃灯拦了下来,听了一通意味深长模模糊糊的道理之后,被说的晕晕乎乎的广成子也便点点头,奇奇怪怪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赤精子看了他离开的身影,愤愤地对了燃灯开口。
“这天问师弟实在太不像话!我本以为他今日是懂得戴罪立功,衬着赵公明那厮受伤之际将他降了,谁料到他居然跑过去闲晃了下就回来了,还和那厮叨了叨家常,实在是……实在是丢了我阐教的面子,若是说出去,怕不是让别人以为我们阐教怕了他们截教,不过也是,天问师弟本就是妖修,多少对截教那边有些亲切,我回去一定要与师父说……”
“好了好了!”
本来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燃灯听的有些烦,别看他面上不动声色胸有成竹,其实心里对那个在昆仑山上便是出了名的宠师弟的玉鼎,到底会不会依着自己的办法做,并没有报多少的信心。
不过,无妨……
燃灯捏着胡子露出一个笑容,有些凉。
他从来,都不会只给自己一个选择,也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若是玉鼎没有办法管住那只狐狸,他的手上,倒是还有不少对付妖修的方法……
“师叔!我知道你向来是个和善的,但是规矩不能坏啊,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一次,是玉鼎师弟和天问师弟夜不归宿,下一次,保不准就是其他人,在下一次,也许就是大家都出去不回来了,那西岐阵营岂不是布防空虚,万一成汤那边趁夜色偷袭该如何是好……”
赤精子越想越可怕,越说越后怕,连忙撩了衣摆,向着姜子牙的营帐去了。
不行不行,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姜师弟!
“天问师弟不省心,玉鼎师弟也跟着他瞎闹,果然,在山上我就该知道,玉鼎师弟一碰上天问师弟,那就是任着他胡闹!!不行,一定要去看紧了太乙师弟,这要是在西岐军营里再跑了一个,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