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用了很久的酒壶。
“……”
陵越皱了皱眉,举步走到芙兰身前,挡在了风口。
“此处风大,师妹重伤未愈,应当自佑身体才是。”
“……诶?”
芙兰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脑袋,眼睛里闪过些疑惑,然后了然地笑笑摇头。
“师父这么对你说的?大师兄,你又被他骗了,我没有受重伤……不过,这一次伤的比较丢脸,我心里难受才……”
摇了摇头,她抿了唇不言,视线越过身前的陵越看向那一片江面。
“大师兄……如果有一天屠苏师弟为了保护另一个人与你拔剑相向,你会怎么样?”
陵越开始想,然后眉头拧了起来,一甩手,刚要训斥,却是见自家师妹眼巴巴地睁了黑乌乌的眼睛,期待无比信赖非常地看过来,登时训斥的话语就是尽数被咽了回去,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片刻,他闭了闭眼,摇摇头。
“师弟不会如此。”
芙兰一愣,嘟了嘟嘴唇,笑了起来
“大师兄你和屠苏师弟,感情一如既往的好啊~哼,我都说了是如果的嘛,师兄你就不会顺着我多想一点儿!”
“……”
陵越沉默,转身,和芙兰一同看向江面。起了风,翻起了浪,一下一下地拍在江边的沙滩上,堆起层层乳白色的泡沫。
他相信百里屠苏,所以,没有如果。
手臂忽然被人握了,下一刻,脊背上就是轻轻抵上一片温热,陵越目不斜视,只在心中微叹。
师妹终于也是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想到当初自家师弟师妹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再想想现在自己下面一溜排眼瞅着就要长大识得情滋味的师弟师妹们,陵越表示鸭梨很大。
“师兄,”
芙兰将头抵在陵越的脊背上,一手揪了他的衣服,一手握了他的手臂,眼眶红红,轻轻抽了抽鼻子,声音带出些哽咽。
“……我那么相信他……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的……呜……”
陵越敛了眉眼,不语。
只听得身后传来芙兰一声一声的哽咽哭诉,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遇到了兄长,就开始耍着性子撒娇,哭的惨烈像是要把受到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一样。
末了,小姑娘哭完了,干脆地一抹眼泪,眨巴了微红的眼睛瞅陵越,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她怎么怎么在下山历练的时候跑出去玩,遇到一个深藏不漏大巧若拙的酒鬼;再到她怎么怎么欺负着那家伙,闲来无事无聊的紧了就去逗逗他;又到她怎么怎么觉得师兄偏心就疼师弟,憋屈跑出去遇到酒鬼,人家哄她开心一口一个妹子叫的她又气又笑;之后到她怎么怎么抢了人家的酒壶,觉得离得久了会有点儿想念,认为自己交了个朋友,于是又跑下来了找他玩;最后到她怎么怎么碰巧看到酒鬼在和一个男子交谈,面色严肃,然后那个男人一句话,酒鬼犹豫了下,就扛着重剑砍过来……
“我一定要找到他!”
芙兰又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咬牙。
“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他要是……要是……我就把他也戳个窟窿,然后和他恩断义绝!”
陵越瞅瞅自家师妹被风裹着沙子吹了,又被眼泪刷的一条条,再被一把抹了的脸蛋,很体贴地递了手帕……
气势十足的芙兰接过手帕,往脸上一盖,声音低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师兄,你陪我一起去嘛~~~”
“……”
陵越沉默片刻,思考了下,点头应了
“好。”
瞅了瞅自己新的到的佩剑,陵越开始琢磨起抓到那人之后,要不要先不等师妹说话就比划上几招报报仇……
擦肩而过
芙兰说是要去寻那个人,却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陵越就陪着她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吃了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直把口味素来淡的很的某体贴师兄逼着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
吃着吃着,小姑娘眼睛一亮,把筷子往盘沿一搁,脆脆的一声响。
“他爱喝酒!小二,你知道哪些城镇的酒水比较出名吗?”
擦了桌子的小伙子愣了愣,把白花花的毛巾往肩膀一甩,笑了,如数家珍一般报出一串名儿,压轴的自然是他们白帝城的酒楼,比如说他家自酿的什么什么酒……
芙兰听的仔细,板着脸很是认真,并且在陵越的技术支持下,不多时就是整出一张路线图,然后小姑娘就是拉着陵越走了。
第一个去的地方是陈州,陈州的酒馆还和陵越记忆中的一样,红木青瓦的木构架,仿佛那双开的门扉都浸染了浓浓的酒香。
陵越看了芙兰松开拉着他的手走进去,总是带了笑容的面上难得现出几分忐忑而来,摇摇头,举步走到不远处的小食摊,买了包醉枣,递给了失望而出的自己师妹。
芙兰对了陵越微笑下,拈了一颗醉枣,盯着自己手指间黑红酒亮的润枣,她略略拧了拧眉头,鼻尖皱皱,试探一般地咬了一口,清雅的酒香伴了浓浓的栆味在口中弥散开来,芙兰的眼睛就是亮了起来。
“真的有酒的味道~他一定喜欢。”。
说着,芙兰的眸中划过一丝黯然,神情也是沉了下去,抿了唇不说话。
陵越微微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伸手揉了揉芙兰的脑袋。
第二个去的地方是琴川,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流水的模样,青瓦白墙蓝天碧水环山绕水,格外清幽静谧。只不过,这般清雅的环境,就这么一看,芙兰心里的期待就是淡了几分,希望也是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