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木材还没到完全不能点燃的地步,终于渐渐烧起来。
他捡起地上的外袍撑在火堆旁烤,落音深沉:“我是陛下的人。”
当朝天子是谁,他便忠于谁。
这是他身为司狱的职责和使命。
得到否定的答案,蓁蓁不再开口询问。
既然注定背道而驰,有些事问得太明白,除了徒增伤悲,自我挣扎以外,毫无意义。
对话过后,两人又相继无言了很久。
最终打破沉寂的,是裴荆。
他将烤干的外袍在蓁蓁面前撑开,把她完完全全挡在里面。
“把湿衣服换下来。”
如果没有他刚才坚定不移的回答,她一定会扭扭捏捏情难自禁。
她缓慢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尽数褪去,随手扔到旁边。
裴荆盯着虚无的目光移到那堆湿衣服上,手往前一送,道:“穿这个。”
蓁蓁也不客气,两手展开将宽大的长袍裹在身上,被火烘烤过的炙热熨烫着冰冷的皮肤,传来一阵颤栗。
颤栗过后,却是长久的舒服喟叹。
一场雨断断续续下到后半夜,蓁蓁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醒来时面前烧了一大堆木炭,火堆依然旺盛,裴荆正用树枝拨弄着炭火,看来是一夜没睡。
“醒了。”
他头也不回地询问,声音带着沙哑干涩,透出不易察觉的疲惫。
蓁蓁本能地点点头,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衣服,眼神示意:“我把衣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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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荆微微侧头将衣服团成一团递给她,她伸手接过,窸窸窣窣地穿起来。
雨过天晴,从树林间投射下来的阳光温柔和煦。
蓁蓁扶着手边的树木走得艰难缓慢,裴荆脚步亦不自觉放缓。
独处一夜,什么也没生,可他们的关系好像已经完全改变。
分道扬镳时,蓁蓁站在路口目送裴荆直到小路尽头,这段遥远的路,他始终没有回头。
回到茅草屋时,缚硕似乎已经在此等候良久。
见蓁蓁重伤归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幸。
他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她,她微笑着接过,将布条拆开,重新清洗上药。
缚硕瞧着那些不规整的织锦布条,眼神隐隐晦暗:“昨晚他救了你?”
蓁蓁头也不抬地答:“嗯。”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道:“好好养伤。”
随后便不声不响离开了。
蓁蓁天真地以为,只要主人顺利登基,那么届时她和裴荆就是同一立场的人了。
所以短暂的立场相悖也没什么。
可新帝登基,主人功败垂成。
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
外伤易痊,心伤难愈。
蓁蓁再也没有去过裴府,再也没有涉足府外的街巷。
再次接到任务,是缚硕大人让她引诱裴荆刺杀步翌。
她果断拒绝:“他说过,他忠于陛下,他不可能这么做。”
“不可能?”缚硕轻轻牵起嘴角,露出不以为然的笑。
“既然如此,那就断了步翌的臂膀吧。”
缚硕的一双黑色眼瞳牢牢锁住她:“,你同他情深意笃,想必更容易得手。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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