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进化失败了,时咎的意识里依然没有申请通道。
在场几个人没人敢说话。
百年来,从未有过差错,他们都害怕自己成为那个历史的转折。
连沉皑也若有所思。
死寂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沉皑回头,看到自己刚刚坐的旁边那张桌子上,无缘无故掉下来一支笔,而那旁边并没有人,他走过去慢慢捡起笔,注视着看了一会儿,便抬头对这儿所有人说:“这件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除了点头,也没人敢有别的反应。
时咎觉得很不舒服,恶心想吐,像是大脑缺血、或是缺氧的感觉,以至于浑身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悬空,好像有人抱他在走,但当他再睁眼的时候,他在沉皑办公室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又昏迷了还是被打了麻醉,也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时咎觉得比刚刚在进化舱里好一些了,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抬头对上了蓝色眼睛。
他想瞪他,但是没有太多力气,头上也一直在冒虚汗。
沉皑这次没有对他进行束缚,只是看着他略有苍白的脸和紧锁的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去医院吧。”半晌,沉皑突然开口。因为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没有先行经验说明进化失败的后果和后遗症是什么,也不知道需要进行生物学干预还是只需要去医院。
或者说是……他是做梦的人,恩德诺的进化科技对他无效?
时咎咬着牙,看也懒得看对方一眼。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这明明是他的梦境,却在梦里任人宰割。
“你在生气。”沉皑说,不是疑问,只是描述,但也没有描述后做出额外反应的意思。
时咎没回答,他捂着头心想,这不废话吗!又转念一想,无可厚非的结果。
沉皑掏出麻醉枪,时咎一下应激反应,他几乎快用尽所有力气说:“等下!你这样对我舟之覆一定会再跟你吵架的!”
沉皑:“……”
虽然有些演技拙劣,但时咎发现竟然有用,因为沉皑放下麻醉枪了。
不过,沉皑原本也没有打算要给他注射麻醉剂,他只是把枪放这儿,时咎却是先起跳了。
沉皑不紧不慢坐下,顺着时咎的话说下去:“舟之覆?原来如此。”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笑了笑,那笑在时咎眼里只是一个表情。
他又在轻敲桌面,说:“时咎,你的命在我手上,舟之覆没有能力保住你。如果你现在愿意说实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的目光扫过时咎的脖环,看得时咎喉头一紧,不自觉吞口水。
他好像是故意在给机会,但显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局。
时咎不再着急解释自己认定的真相,而是岔开了话题,他张嘴,口干舌燥,考虑到现在自己的情况不太好,胡作非为也许代价很大,他第一次收起了那股无所畏惧的劲,说:“商量一下,咱以后,能不能不用麻醉剂打招呼了?”
沉皑轻轻抬头,手在麻醉枪上来回摩擦。
时咎咬牙:“喂,不是说好……”
“没有说好。”沉皑打断他,“我还没同意,何况……”
何况他没确定真相,就不会解下脖环。
时咎慢慢站起来,手扶着头,他本来是想走到桌边,拍桌发火,奈何起身后发现头痛得不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按压太阳穴,但疼痛丝毫没有缓解。他一步步朝沉皑走过去,直到手扶上那张新书桌,突然眼前一黑,便朝沉皑倒过去,企图找支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掠过什么东西,只听到“啪”的一声。
沉皑也愣住了,他本想过去扶时咎,但相框掉下桌子发出碎裂声,和时咎原地消失两件事同时发生。沉皑伸手抓了个空,相框玻璃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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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张带着它上面的文字,落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失去自由
“谁?”沉皑警觉,立刻把纸捡起来放进抽屉里。
外面传来了一个慵懒又永远无所谓的声音:“我,舟之覆。干嘛呢你?什么东西碎了?”
来得不是时候。沉皑俯身打扫碎掉的相框,一边无波澜地开口:“说。”
“我听说你亲自监察了一次进化,对象是之前不合格那小孩儿。”舟之覆说得已经相当正经了,但他的声音和语调,即使正常说话,也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他在外面,也没对沉皑不让他进去有任何异议。
沉皑“嗯”了一声。
说罢,想起什么似的,沉皑问:“这是你的人?”
外面安静了两秒,忽然响起一串笑声:“哈哈哈哈你才发现呢?怎么样?厉害吗?”
沉皑收拾好了地面,没有再回答他,外面的人久久得不到回复,也自讨没趣离开了。
季水风打来电话,她问这事要上报给掌权者大楼吗?
沉皑沉默一会儿,低声说:“不。”
就这样还不够,他补充道:“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的事。”
季水风了然。
时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图书馆里没几个人,白炽灯明晃晃地开着,只有翻书的声音偶尔传来,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21:50。
在梦里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似乎还能感受到,特别是刚刚清醒的那几秒,痛得即使醒来都心有余悸,还好很快也消失了。
时咎还书收拾东西回家,一路上都在想如何破局。路过一家便利店,他随意往里看了一眼,却看见收银台处放了一个相框,忽然间睡醒前几秒的记忆纷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