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让他们自习一会,把裴建辉带回房间,给他拿了些饼干充饥。
“建辉,中午家里生了什么?”
她知道李大妮一刻不停地跑到裴青柏家里去了,定是要闹得他们家不安宁的,却没想到裴建辉居然还是没得饭吃。
裴建辉狼吞虎咽地塞了几块饼干到嘴里,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一下吃东西的度才慢了下来。
听到阮念念问他问题,他直接就把中午的事描述了一遍。
原来李大妮跑到裴青柏家,一过去就看到张香云在捞干饭,骂张香云不会过日子。
后面裴建辉就跑来让他们安心,回去之后,捞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锅没几粒米的稀粥,他那已经成型的捞干饭呢?
吃饭的时候,张香云心疼裴青柏在地里干活辛苦,给他捞的稀粥稠稠的,她也不敢给李大妮吃那么稀,李大妮也是稠稠的一碗,她自己和裴建辉,吃的就是饮汤。
反正裴建辉是没有吃到一粒完整的米的。
“分家的时候,我还问我妈,以后能不能都吃捞干饭,她答应我说可以的,她为什么又要让奶住过来,为什么又跟以前一样吃不饱了,呜呜呜……”
才七周岁的裴建辉对很多事一知半解,平日里表现得好像跟个小大人一样,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
在阮念念这里,他才敢放声哭出来,上午被锁在家的恐惧,中午没吃东西的委屈,一下子全倾泻了出来,哭得喘气都喘不顺。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日子开始有盼头了,现在好像又回到家原点。
甚至连他上学都要时不时听两句张香云的埋怨。
为什么三叔家就不这样?三婶就不说不让贺辉上学?他们家都没搬新屋,奶也没去住,只有他家,只有他家越过越差!
阮念念把裴建辉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予他鼓励,“建辉,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要再让你的儿女也经历了,你应该坚持努力读书,老师给你保证,只要你努力读书,不用多久,你的生活就会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高考恢复后,公社再怎么没钱,也得办学校,这里的孩子都将能上学,那时候她的店也盘活了,裴建辉无论想走哪条路都有一线希望。
前提是,他不曾放弃学习和进步。
这种话,更不能以他婶婶的名义去说,以老师的身份说,裴建辉会奉为圣旨,并坚持执行。
“我会的,阮老师,无论生什么事,我都会努力学习的!”
……
或许这只是一件跟阮念念毫不相干的小事,却让她上了心,她想着,大概还有十年的时间才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
这十年间,各地兴办学校的进度都各不相同,像他们这里靠近山里的地方,估计很难普及教育资源。
上辈子裴远征做慈善的时候她看到过,有些偏远山区的孩子一直到几十年后都上不起学,吃不起饭。
打起精神上完了下午的课,给孩子们布置了作业,之后阮念念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乡村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打着铃铛,在村里喊:“阮念念同志,阮念念同志,有阮念念同志的信件。”
骑到裴家老房子,只有裴大嫂在家,她给邮递员指了路,“在大队里嘞,啥信件啊?俺弟妹的爸妈寄来的?”
“不是不是。”邮递员解释了一句,“是新时代日报的,八成是阮念念同志的投稿回复。”
投稿回复?
裴大嫂一时没理解这个意思,但是她听得懂新时代日报啊,那可是大报社,报纸行的可多了。
以前就听人说她这弟妹常在报纸上表文章,这可太有学问了吧!
邮递员继续骑着车往大队里去,边骑边喊:“阮念念同志,阮念念同志的信件!”
隔老远阮念念就听到了,这邮递员同志还真是实诚,声音都劈叉成那样了还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