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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来的并不是蝙蝠侠，而是罗宾，显然蝙蝠侠的每一任小助手都深谙不服从命令以及擅自行动之道，杰森忘记了这种可能性。

穿着罗宾制服的男孩对他打了个招呼：“嗨，伙计，晚上好？”

罗宾

是罗宾。

一时间杰森不知道遇见罗宾会不会比遇见蝙蝠侠更好，他只能压抑着内心腾升起来的怒火，对男孩低吼：“看看这是什么，又一只小小的罗宾鸟——既然罗宾在这里，蝙蝠侠呢？”

“蝙蝠侠不再感知范围内。”藤丸立香给出了回答，这让杰森绷紧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转而去关注罗宾——这个年幼的罗宾手里拿着武器——一根长棍，啊哈，这么说蝙蝠侠终于开始给他的小助手装备飞镖以外的武器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男孩太弱了，比起像鸟一样灵活的神奇男孩以及很有街头斗殴经验的杰森来说，他看上去更需要合适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看来蝙蝠侠不在啊，离巢的小鸟。”他冷笑一声，对着男孩举起枪，他应该迅速离开，但却无法停止去观察，去比较。罗宾的制服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更新换代，至少不再是那种可笑的小短裤和精灵靴了。披风的外面被改成了黑色，只有里衬依然延续了明黄的色调，还有……

“我关注你好几天了，你在有意识地武装自己。”罗宾也在观察杰森，他扫来扫去的视线让杰森感到一阵不自在，“你还有一个伙伴，对吧？你总不能是一直在自言自语吧。”

“现在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杰森感觉烦躁在他心不断滋生，冲动和智彼此拉扯，而大脑还在用更多的记忆为这斗争雪上加霜，“看来蝙蝠侠又忘记了教导他的罗宾擅自离巢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了，你想现场上一课吗？我想我很乐意代劳！”

——当他成为罗宾的时候，布鲁斯逼着他把头发染成和迪克一样的颜色，不允许他在制服上做出任何改动，而现在呢？另一个男孩成为了罗宾，不再像杰森一样被要求抛弃自己的一切去成为迪克格雷森，当然，更遑论成为杰森陶德——

罗宾还在继续说话：“但我应该已经切断了附近的所有信号，我很好奇是从哪里得到蝙蝠侠不在附近的情报的。”

“闭上你的嘴，聒噪的小鸟。”他开枪了，没有瞄准，所以罗宾很轻易地避了过去，那躲避的姿势他很熟悉，神奇男孩的惯用方法，除了他没谁会教人用翻滚躲避子弹——又一处不同，迪克很讨厌杰森，他只在和蝙蝠侠吵架的时候才提起杰森，平时都权当杰森不存在，但他却选择了教导这个新的罗宾。

杰森绝望地发现他无法停止自己的崩溃：“是啊，罗宾，你成为了罗宾，对吗？可爱的小鸟，乱飞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小鸟，等我抓住你然后剪去你的翅膀，看你还能不能这样洋洋得意地说话。”

而罗宾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了些许困惑，他没有再纠结刚刚的问题，并且看起来更警惕了，杰森意识到他刚才在试图拖延时间，但现在这孩子已经意识到他不用再避免杰森把药剂带走，因为杰森正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向他，他后退了一步：“你……我从没在哥谭听说过你，你是谁？”

“我是谁？”杰森几乎要笑出来，他是死去的二代罗宾，是被替换，被遗忘的二代罗宾，他因为成为罗宾而获得的一切，在布鲁斯把罗宾给了下一个男孩之后都消失了，那么，他又是谁？犯罪巷的小混混？无人问津的小角色？被小丑杀死的无数人种的一个？

他无法把目光从罗宾身上移开，那些和记忆中所有相似的和不同的地方都让他感觉自己被从中间劈开成了两个，其中一个碎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另一个任由所有的不甘和绝望燃烧成愤怒的火焰，支配了他的身体，他听见自己发出了咆哮，丢下箱子冲向了罗宾。罗宾很快挥舞起长棍反抗，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杰森轻易地夺下了他的武器，他的手枪也被罗宾打掉了，但当他们开始近身肉搏，罗宾就会意识到他无法敌过这个不明人士。

一切发生的很快，当藤丸立香的声音冲破火焰的防线，浅蓝色的魔力如同一捧凉水猛地浇醒杰森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把罗宾摁在地上，高举的手里是自己藏在腿侧的匕首。而罗宾抓住了他愣神的瞬间，一脚踹在了他大腿上的一处擦伤，趁他吃痛的时候就地一个滚翻脱离了他的控制，找回了自己的长棍。

“停下来，杰森。”藤丸立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凌厉，“那不是你应该憎恨的对象。”

“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杰森大吼，他想不起自己在和罗宾打斗的两分钟里自己还吼了些什么，但现在他的嗓子沙哑刺痛，而罗宾脸上有一种困惑的表情，但杰森只是没法控制他自己，“他抹去了我留下的一切痕迹！他夺走了一切，我的——”

他只是站在那，就仿佛是在对着杰森大声说：你的死亡或许不过是让蝙蝠侠摆脱了你，摆脱了一个即不像迪克也不够好的罗宾，现在你死了，一个新的，被所有人喜欢的男孩成为了罗宾，一切因为你的离开得以变得更好。一切因为你的离开得以变得更好。

第6章那我们就这样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藤丸立香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也没有，杰森，失去那些不是你的错，死亡也不是你的错。”

杰森哽住了。

他面前的小鸟紧紧抓住自己的长棍，绷紧身子盯着他，多米诺面具上有一处破损，杰森想起他刚刚是如何一拳打在男孩眼眶上的，至少会留下超过一周的淤青。一个罗宾。替代了杰森的罗宾。

火焰再次开始燃烧。

“我知道这很痛苦，杰，但现在你必须回想起来。”藤丸立香的声音有些急切，“你的仇敌是谁，你憎恨的是谁，真正夺走了一切的人是谁？”

“——小丑。”

杰森把匕首插回腿侧，慢慢直起身子，确保自己不再把目光投向那个困惑的男孩。

“该走了。”他转过身去，把金属箱子和掉落在一旁的手枪捡起来，不知为何罗宾没有做任何事来阻止他，但杰森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关注他了，他很累，“avenger，带我回去，就现在。”

“等——”

一直灵子化呆在杰森身边的藤丸立香响应得很快，没等罗宾再说些什么，就化作一团黑雾包裹住杰森，启动了传送法阵。

淡蓝色的荧光闪过后，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罗宾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背后摸出一个小小的沾血的蝙蝠镖。

他用一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装好这个蝙蝠镖，然后再把它塞回了腰带里，一分钟后，蝙蝠侠抵达了现场。

“发生了什么？”熟悉的喉癌嗓。

“是你前几天注意到的那个红头罩，他在你来之前跑了，我没拦住，药也被他拿走了。”罗宾说着，揉了揉胳膊上的淤青，“他的格斗能力很强。”

蝙蝠侠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冷冷地责备道：“你不应该擅自行动。”

“我只是试探了他一下，他看见我就以为你马上就会到，所以没跟我纠缠。”罗宾面不改色地扯谎，“不过我确认了他还有一个同伴，而且我怀疑他们和魔法侧有关，我之后可以联系扎坦娜咨询一些问题吗？”

“什么问题。”

“魔法通讯手段，他的同伙似乎是幕后人员，这一点符合他做的武装准备基本上只供应一个人——但我切断了附近所有信号后他们依然可以沟通，而且我和他战斗的时候完全没有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却在和同伙继续对话。”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

回到地下室后，杰森就陷入了愣神之中，直到被藤丸立香用简陋的治疗魔术处好伤口摁进卫生间洗澡才缓过劲来。

哗啦啦的水声之中，他回想起很久以前，他第一次被布鲁斯允许成为罗宾的时候，他跳上蝙蝠车，大喊“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然后这一切就这么失去了。现在罗宾的制服和称号交给了另一个男孩。杰森突然就解了当时迪克看见他时复杂的心情，而迪克在被剥夺罗宾的称号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死……但那不一样，对吧？毕竟迪克已经自己改换了代号，成为了夜翼，有了新的英雄朋友和新的城市，迪克前进了，杰森的时间则定格在了死亡的瞬间，成为被所有人遗忘在六尺之下的亡魂。

……是啊，他没有资格要求所有人为他停驻，反正对于布鲁斯来说也都不重要。他们所有人都只是“下一个”到来之前暂用罗宾这个称号的人。布鲁斯大概永远不会明白罗宾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因为罗宾只是他的……

他的士兵，他的助手，他的跟班。

杰森想起他躺过的那个郊外的坟墓，上面刻着：杰森彼得陶德。布鲁斯有一刻把他当成过自己的儿子吗？有哪怕一刻，认为他们是家人而非上司和下属吗？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藤丸立香正在桌边倒腾着什么，大概还不愿放弃用他的道具做成E做点什么出来，见他出来就对他轻轻一笑：“你还好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