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额娘甚至有几分疏远沫沫的意思,胤禛心疼妹妹,心里自然又对额娘怨了几分,虽然这些并不会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尊敬孝顺额娘,但是胤禛看着,心里也难受。
可就是现在这一刻,胤禛心里的那稍许冰渣子,都被融化了。
额娘,还是那个最疼爱自己的额娘,嬉笑怒骂,最真实的额娘。
不想着为额娘解忧,反而心里埋怨额娘,这等……真是不孝之事,胤禛细细打量着专心为自己上药的额娘,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千倍、万倍地孝顺额娘。
芳华心疼地瞧着胤禛脸上……几乎算不上是伤口的“伤口”……再对上胤禛的目光,把儿子的一片赤诚看进心窝里,芳华暗暗叹了一口气,就这么个儿子,哪里舍得丢下不管?
曾想要离了这皇宫的心思,芳华再一次深深埋下,禛儿离了自己,会不会变成历史上那个雍正?
芳华不信,历史传言的“冷酷无情、薄情寡恩”,可是,芳华不敢赌一把,她输不起,胤禛本该是幸福的一辈子。
她的禛儿,就该是会哭会笑、聪明又傻瓜的胤禛。
她原以为,稍稍疏远了沫沫,然后把沫沫托付给禛儿,自己便可以“死”了,就像是历史上早该死了的那个佟佳氏……可原来,这儿女,她本是放不下的。
“语竹,你送禛儿出宫吧,明儿让太医院的再给禛儿瞧瞧,可别留下什么伤疤。”芳华细细叮嘱,却不再提起佟家那两个弟弟。
胤禛自然也不会再主动提起那两个让额娘动怒的,“儿子告退,额娘也早些休息。”
语竹送四阿哥出宫,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四阿哥,其实,您若担心主子,直说了更好。”
胤禛闻言,脚下一顿,夜色下,语竹也看不见他的神情,“四阿哥,如果是您心里想要的,主子何时拒绝过?这一回,您算是小伤,主子心里难道会不清楚?即便是现在没想明白,等情绪缓下来,主子自然能明白的。只是小伤,主子却应了。可若是一个不小心,刚才真的有伤到,四阿哥,您是真的忍心看主子再伤心后悔吗?”
语竹的话,轻轻的,可让胤禛听来,却像是大石头一般。
“四阿哥,您敬奴婢一声姑姑,主子更是将奴婢当做姐妹,这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所以,奴婢不愿看到您、或是主子任一个伤心。”
“姑姑,胤禛受教了……是胤禛错了。”声音有些哽塞,胤禛宽袖下的手紧紧握拳,“胤禛只是不想离了额娘,是胤禛用了险招,胤禛以后绝不会了……”
离了皇宫,胤禛眼前,却还是额娘的温柔、还有语竹姑姑的那一声叹息。
回了自己房间,胤禛没有让奴才点灯,赶走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胤禛坐在床沿,许久……许久……
直到……胤禛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可还没等他张嘴出声,便觉得一瞬间眼皮就这么合下来了,好累,好想睡。
闲轶从门外进来,他没有忽略刚才胤禛在昏睡前想要起身的举动,闲轶心下实在纳闷?难道真是自己隐身的功夫不够好?又或是……胤禛真能如狗鼻子一般闻到什么味道?闲轶再次扯起自己的袖子,闻闻,再干净不过了!
他听闻四阿哥从宫里回来后,就直接入了卧房,也不曾招人服侍,本是有些担心,就来看看,院子里没人,屋内黑漆漆的,闲轶却是肯定胤禛还未入睡。
感觉到胤禛的低落情绪,也直觉,此刻胤禛最需要的是休息,所以,便直接用随身带着的自制,把房里的人迷倒了。
……
胤禛:大胆闲轶,你竟敢……
闲轶:你需要休息,可我不觉得你会乖乖睡觉,更不乐意让我看见你这副颓废的样子……还是说,你愿意给我机会,好好安慰你?
胤禛:……
徒弟和师傅一碗粥的水平
一夜无梦,好睡。
胤禛眯着眼睛醒来,即便昨晚是被迷晕了,但昏睡之前那一股清香,让他放下了心中的愁闷,舒心睡去。
相伴两年多,胤禛也曾疑心、试探,然而,渐渐地,就这么信任了一个人,对崭闲轶,总是抱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心思。
“醒了,就快起来洗漱,喝了粥,还得去早朝。”天未亮,清雅的声音传来,即便是熟悉的声音,胤禛还是一惊,这屋里,竟然还有人?
胤禛抬头去看,倒是真没料到会在房里见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敢迷晕爷?眯着的双眼,唰地精光闪耀。
“顷茗!”稍稍提了嗓子,胤禛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些怒意,也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
顷茗是四爷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昨夜里从宫里回来,四爷把他也打发了,然而,天未亮,顷茗便来门外候着,不料……屋内有了动静,出来的,不是四爷,竟是闲云居的崭先生!
这、这、这……顷茗在晨风中凌乱了。
顷茗眼睁睁瞧着崭先生出了院子离去,然后,过了半个时辰,这位先生又来了,顷茗始终是没胆子上前斥问,只好又是眼睁睁瞧着先生进了爷的房里……这先生居然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此刻听到爷夹杂着怒气喊着自己,若不是平日里被四爷训得紧了,顷茗又是个聪明伶俐的,这会儿怕是要连滚带爬地进屋请罪了。
“爷,您起了?奴才给爷请安,爷吉祥。”小心翼翼低着头进门,规规矩矩请安,不敢再出一丝差错……对于房内另一个人的存在,顷茗只当是没看见。
胤禛缓了一下,清醒了些,再瞧着小太监一副“识相”的样子,胤禛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找了一个知趣儿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