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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身体传来撕裂的声音,像一块被撕扯的布帛。郁危眼也没眨一下,一手从后背没入孟凛的胸腔,抓住那个猖獗太久的肉瘤,面无表情,连根拔出!

鲜红的血四处飞溅,他抽出手,黏稠的血液沿着手套不断滴落,啪嗒啪嗒在脚边汇成一小片。孟凛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倒了下去。

肉瘤在他手中恐惧地挣扎起来,郁危未有一丝迟疑地将它甩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抓起一根蜡烛,握在手心,随后高高扬起,快得只见一弧赤影,仿佛他手中的是一柄匕首,凶狠地、用力地贯穿本体,将之死死钉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

提心吊胆了一晚的邵挽忍不住激动大喊:“师哥!”

血顺着下颌滴落,郁危从地上站起来,回过头。

他这副样子的确有些吓人,被孟凛的血飞溅了一身,在冷白的肤色上交错分明,对比强烈。强烈的攻击性和一瞬间爆发的凛然杀意还没完全褪去,让他看上去有些阴沉,又怵目惊心。

邵挽被一个眼神吓得一抖,担心是他还没杀尽兴,想迈出去的脚又缩回去了。没办法,他师哥看起来真的一副很想杀人的样子。

接下来的一幕印证了他的想法。他看见郁危大步流星走到谢无相那边,冷冰冰地问:“你的符纸用完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就会被病劫找到可乘之机,成为它的下一个宿主。

更何况谢无相的状态一直都算不上好。无论是先前解决邪炁,还是用灵力破开禁制,都是极端耗费心神心力的事情。郁危看着他胸口微弱燃烧的炁,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

“还有护身符,没什么关系。”谢无相解释。仿佛没听出他质问的语气,他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又变出一张洁白的方巾,驾轻就熟地伸向对方,“擦一擦脸。”

郁危拍开他的手,定定盯了他一会儿,忽而扭头就走。

他撤掉了结界,摘下被血浸透的手套扔到一边,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邵挽越过一地狼藉,目瞪口呆地看见他一手拎起不省人事的孟凛,如同拖拽着一件废品重物,往木朔的方向走。

“师哥,”邵挽追上来,欲言又止,“……你手法好熟练,上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郁危心情不好,敷衍胡说道:“师门三代,杀猪的。”

“啊?”

有些难以接受,想象中威风凛凛的“黑虎山老祖”瞬间变成了手持屠刀的壮汉,幻想中宗门历代相传的修炼功法也变成了杀猪秘籍。邵挽实在想不出郁危冷着脸宰猪的场景,但还是稍稍安心,傻笑道:“不是杀人就好……”好怕自己也被一刀宰了。

对此不做任何评价,郁危放下孟凛,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后者竟然还有一口气,吃力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扯出一个冷笑:“你们竟然还没死……”

郁危打断他:“符纸。”

“能治病或是定神魂的符咒,”他伸出手,居高临下道,“给我,可以留你一命。”

孟凛闭上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严重的伤势已经容不得他想许多。只是略一迟疑,他便摸出一张符来,攥在手心,咬牙道:“先救我。”

郁危动了动手指,一道纯澈的灵力钻进孟凛的伤口处,慢慢止住了血。接着,他一把拿过了那张符纸,拿到孟白眼前,后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想让自己鉴定这张符的真假。

他心情依旧有些复杂,仔细辨认了符文后,表情却变了变:“这是娄家独有的镇灵符,娄家以医治之术闻名,这张符很珍贵。孟家与娄家交好,送给过家主几张,家主为什么给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忽地沉默下来。

郁危忽略那一段话,只问:“有用么?”

孟白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郁危站起身,把手中的符纸拍到谢无相胸前,没等对方开口,又一言不发地扭过头。

孟凛挣扎着坐起身来,一抬头又看见他漠然的神情,立刻戒备起来道:“你要反悔吗?”

“我有事问你。”郁危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木家当年是怎么没落的?”

孟凛本能地要摇头,却被强制望向木朔,触及对方满是恨意的眼神时,他猛地打了个寒战。

“他说不了,你来替他说。”郁危冷淡开口,“有一个字是假的,你的伤就永远不会好。”

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孟凛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跟我没关系!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家主布局了几十年,知道的人早没剩几个了。”

“那就好好想想。”郁危平静道。

【作者有话说】

歪歪:生闷气()

第23章蚍蜉撼树

察觉到伤口又开始流出血来,孟凛神色阴沉下来。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他脸色变幻了几次,很快便放弃了坚持,道:“……这些事我没有参与过,但我有一次偷听到了。”

“很久以前,家主便看中了这个村子。听说当年的木家还是一村之长,从数百年前起,积攒了几世几代的供奉,在山底建了一座庙。庙里只设了一座神像,香火供奉不断,木家人年年都会派人修葺看守。”

“这个村子的灵炁,是家主见过最纯净、最强大的。那时正是仙府几家吞并拓张的时候,方圆数里的几地都自愿投靠孟家,唯有单鸦村没有动静。家主想要这村子的供奉,炼化为灵炁为己所用,便试图说服木家,许诺可以庇护村子,只要他们肯归顺孟家。”

“只可惜,木家是块不开窍的木头。百年前受过昆仑山主的恩泽,便对他格外信奉,始终不肯向孟家低头。家主就派人制造了一场意外,解决了老村长和那几个不识抬举的木家人,留下了一个小孩,带回孟家关了起来。”

他咳了几下,突然笑了起来:“要彻底抹消木家和昆仑山主在村子里的痕迹,可是花了足足几十年。好不容易,木家倒了,没人再记得庙里的是谁,这里就成了一片无主之地,一块早就被孟家盯上的肥肉……”

郁危忽然开口道:“你们一直知道这里供奉的是谁。”

先前他以为孟家只是自不量力,贪得无厌地想要神骨,无异于蚍蜉撼树。却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精心缜密布下的长达数年的一个局,为的只是悄无声息地抹消明如晦的痕迹,并且已经几乎要成功了。

他的神色透着一股彻骨的冷意和难以察觉的怒火,声音如同沉在水里,拽着人心一点一点沉下去:“难怪没有人知道那个庙……因为你们用这样的手段,一点点抢走了他的东西。”

“就是知道这里是谁的,所以才要用些手段抢过来啊。”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孟凛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那可是昆仑山主,世间独一无二的古神,三生三世都受不尽的供奉和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神骨,难道你不想分一杯羹?!”

话音刚落,他耳边刮过一阵风,是郁危五指攥紧,毫无预兆地给了他一拳。这一拳丝毫没有收力,孟凛被打得偏头吐出一口血,半天没爬起来:“怎么?你也是他的好信徒啊?”

他还有心情大笑:“没用的!没用!他那个徒弟,还不是一样贪图他的东西,甚至做得出弑师这种事来!我们做的这些又算得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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