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不以为然,“豁出去的人,怕什么呢?这世上能让太子在乎的人也没有了。”
是的,风华很明白太子的心思,太子妃及他的子嗣,康熙是不会亏待的,除此之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纵然顷刻间就死了,又有什么呢?而和风华做交易,也只是不愿意连累无辜的格里芬而已,实际上,风华还真看不出来胤礽有多喜欢格里芬,不过有些好感罢了,相比之下,她倒是觉得,胤礽和康熙之间的气氛张力十足,暧昧无限……
“你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风华侧头问胤禛。
胤禛捋着书页的手一顿,难得似笑非笑地抬头瞟她一眼,“你这么急切地想告诉我,又是为什么呢?”
风华一噎。
“因为那跟我有关,是不是?”
风华撇撇嘴,“你原来可没有这么淡定。”
“那是因为现在有人全心全意帮我。”胤禛淡淡然地说着情话。
风华又一噎。
所以说,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
“太子的法子是有些冒险的,不过,从道理上说是说得过去的,这些年四爷你一直紧随太子的步调,这老爷子也知道,所以太子如今为你打算几分也说得过去,我唯一担心的是……老爷子醋海生波,把太子的打算看成别有用心就糟了。”
胤禛揉着手中的一枚柑橘,皱眉沉思了片刻,转身对风华说,“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如今风华的身份不是他的幕僚,而是他的女人,前者不能涉入皇家隐私过深,后者胤禛也不欲在她面前丢人,最好是阻止她再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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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下旨,改雍郡王玉碟,记入孝懿仁皇后名下,为嫡子,擢升为亲王,是为雍亲王。紧跟着,康熙再次下旨,册雍亲王为太子,于八月十二日举行禅位大典!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短暂而压抑的平静之后,众人迎来了这波狂风巨浪,将一干人等冲击得支离破碎,目瞪口呆,无法言语。
先是废太子,再是年富力强的康熙大帝要禅位,开玩笑吧?
众人奔走着,探听着,心中如百爪挠心,恨不得抓住康熙的龙袍求他老人家给个痛快答案。
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中,谁也没有精力关注到,一个小小的叫格里芬的小人物,消失在京中,纵然他曾有个威风的老子,联系着庞大的太子党,可人走茶凉,索额图已死,所谓的太子党早已烟消云散,那些曾经是太子党一员的人都恨不得时光倒流,从来不认识索额图和废太子,他这么个在祖辈庇佑下才能活得滋润的官n代又怎么入得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
而咸安宫的废太子,已经病卧多日,形销骨立,康熙帝依然准时上朝,不露声色,可一下朝就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身影。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八月十二日,巍峨的紫禁城,迎来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仪式——禅位大典!
在一片恢宏壮观中,两位帝王登上顶阶。
当一切结束,新旧两代帝王站在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山呼朝拜时,胤禛侧头望着皇父斑白的两鬓,以及那双曾经犀利威严如今沉静平和的眼眸,胤禛忽然间心潮澎湃,想起自己曾经听到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皇阿玛,值得吗?”
康熙平静地直视着前方,并没有被胤禛语气中的了然所惊到,到了此时此刻,就算胤禛知道他与胤礽的背德之事,又能怎么样呢?倘若是胤礽坐上了皇位,他可能要担心失去了掌控,但是胤禛,他了解这个孩子,纵然将来胤禛坐稳了江山,也翻不出他的手心,何况是现在,他怕什么?
“朕八岁登基,时至今日,不敢比秦皇汉武,可一生功绩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且朕能拥有的都拥有了,不能拥有的也握在了手里,朕这一生无憾,你呢,胤禛,你可有什么想要却永远也抓不住的事物?”
胤禛被康熙反将一军,沉默良久,方涩然道,“有的,有一人,儿子穷尽一生也是抓不住的。”
康熙吃了一惊,他倒是真没想到,能引出这个冷面儿子的这番话。
胤禛并没有和皇父继续诉苦的心趣,说到风华,就会涉及到另一个世间所有帝王都摆脱不了的诱惑——长生!胤禛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
康熙见胤禛不愿说下去,也不强求,“你自己知道就好,抓不住就放手,勉强而行的代价,不是你能付得起的。”
康熙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他勉强抓住了胤礽的手,可也付出了抛下祖宗基业的代价,幸好他早年就有心培养胤禛接替胤礽,才不至于事到临头无人可代。
而胤禛,刚刚坐上皇位的他,又有什么资本去抓住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又能付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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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入宫,政务交接,后宫新老妃子的安排等等一系列事情忙下来,距离登基大典已过了十日。
胤禛在送走了太上皇及前太子一行后,才喘了口气。
恰逢皇后有事禀报。
“她?”灯光下,胤禛的面庞半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说不明。
“正是,”乌拉那拉氏端庄地微笑,从容地道,“妾身本欲早些禀报皇上,无奈皇上这段时间实在忙碌,妾身也不敢以后宫之事打扰皇上,如今一切都平定了下来,妾身便想问问皇上,如何安置那位妹妹?妾身已经将承乾宫收拾了出来,皇上发下话来,便可接了妹妹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