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拦我,就让我一直这样磕下去,我心里才会好受一点。”付盛昱无力地靠在史吟盛身上,两只眼睛里空洞洞的,脸上沾了不少尘土,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极为狼狈。而付朋子更是哭得脱力了,半闭着眼睛任张启霖抱着他,嘴里却还在重复着那个词——“妈妈”,仿佛也知道若是今天他再不多叫几声,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叫了
把现场交给史吟盛和侦查社的人处理,包括坐在天台山茫然无措的余琳,张启霖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付家的一大一小离开,回到了三人曾一起住过的那栋别墅里。放好热水,帮付盛昱和付朋子各洗了一把澡,张启霖把两人塞到同一个被窝里,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就睡了将近二十个钟头,第二天上午,张启霖正在和侦查社打电话,突然听见楼上付盛昱那间房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声。他刚站起来,就见那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付盛昱抱着付朋子,连鞋子都没穿就一路跑下楼来,嘴里一边喊着:“张启霖,不好了,朋朋出事了!”
“怎么了?”张启霖看着付盛昱小心地把付朋子放到沙发上,小孩一被放下来,就立刻蜷起双腿,两条手臂圈着膝盖,把脸埋在怀里,不肯看任何人。
“我醒过来时发现旁边没人,坐起来以后才发现,朋朋就穿着单衣,像现在这个姿势一样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都冷冰冰的……”付盛昱心急火燎地向张启霖解释,“我叫他,他也不和我说话,甚至都不看我,我问了他很多遍,他才回答我一个词,妈妈。”
张启霖替他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说:“孩子太小了,昨天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是被吓到了,我去找个压惊的药方来让他吃两天中药,再买点他喜欢的玩具给他,过两天就会好的,你安心。”
“朋朋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仅是受惊,八成是有心理障碍了。”付盛昱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朱嘉苑和付朋子温馨融洽的相处画面,摇摇头说:“我们不在付朋子身边的这些日子,都是朱嘉苑在照顾他,付朋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都想要一个妈妈。现在他刚刚得到了妈妈,刚刚和妈妈有了一些感情,妈妈就死在了他面前,他心里肯定悲伤到无以复加,说不定他还会自责,觉得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妈妈就不会死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封闭自己,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为了教好孩子,付盛昱看了不少育儿书,没想到这些昔日随便翻过的理论今天会用在付朋子身上,真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张启霖充满怜惜地看了付朋子一眼,小孩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对他和付盛昱之间的谈话一点都没兴趣,和以前叽叽喳喳活泼腻人的样子截然不同。把付朋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张启霖对付盛昱说:“我待会儿就去联系这方面的心理专家,如果真的是心理问题,立刻就开始治疗。”
当天下午,付朋子就在家里接受了专业的心理医生的检查,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医生皱着眉头向张启霖表示,付朋子的心理障碍极为严重,并建议他们把付朋子送到美国的一家专业诊所,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治疗体系和方法。
三天后,在墓园将朱嘉苑的骨灰入葬后,张启霖把付盛昱和付朋子直接送到机场,两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启程去美国接受治疗。
这三天来,付朋子始终一言不发,维持着一个姿势就能坐上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小脸瘦了一圈,面色也差了不少。张启霖和付盛昱看在眼里,都心焦得不得了,张启霖虽然舍不得离开父子俩,但更舍不得让付朋子接受国内诊所以服用精神类药物为主的治疗方法,抓紧时间联系了美国的心理诊所,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了两人的签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让付朋子早一点接受治疗,他的心才能早一刻安定。
“到了那边机场会有人来接你,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跟着那个人走就行。”张启霖把大大的行李箱递给付盛昱,顺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小心一点,记得一安顿下来就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付盛昱点点头,听到广播里通知自己的航班开始检票了,向张启霖道了声别,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付朋子,转身准备向检票口走去。
“付盛昱!”张启霖突然又喊住他,见付盛昱回头看着自己,心里的很多话都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拣哪一句讲才好。犹豫了一会儿,张启霖最终只说了淡淡的两个字:“加油。”
付盛昱朝张启霖微微一笑,“嗯,你也是。”低头想了一下,付盛昱突然对张启霖说:“你之前问我,能不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等我回来就给你答案。”
目送着付盛昱和付朋子,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张启霖慢慢走出机场,惊喜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了好几日的天,居然已经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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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每一天,张启霖都忙碌于在大量的工作中,“梦之谷”的招标、申耽个人品牌的打造、以及其他一些零散的设计工作,工作室的每个成员都进入了连轴转的工作状态,张启霖更是干脆住在了办公室里,除了睡觉,就是工作,连吃饭都是在电脑前匆匆完成。
至于余琳,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地疯了,张启霖在把付盛昱和付朋子送出国后就去看了她,卸了妆的她面色憔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她不愿与任何人说话,好几次都自杀未遂,打听到她的母亲还健在,张启霖也不愿再与她计较什么,直接让人把她送回外地老家,和她母亲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