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尧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表演,最终还是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行了,再说下去,爷可真不保证这次回京还带着你了。”
言安靖眼睛一下就亮了,急道:“爷您真带我回去?”
苏晋尧斜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怎么,不想去?”
“哪儿啊。”言安靖笑得很欠揍:“别说是跟着爷回京,就是火山油锅咱也去啊。是吧,兄弟们?!”
后一句,他是向着在他们周围负责戒备的亲卫喊的。苏晋尧带兵虽严,一切军法至上,却并不苛待手下,手下的军官士兵们在他面前虽然恭敬,却也都放得开。
“是!”回答的声音很整齐,也很响亮。
苏晋尧看着这些他一手带起来的兵,眼睛内是骄傲,也是欣慰。
“爷,您看,属下说的对吧?”言安靖一巴掌排在他的坐骑上,因为回答他的声音响亮的缘故,他非常得意:“而且,爷您看咱一当兵的,要那么文艺干嘛,嗓门儿大点儿也没什么嘛。”
“小言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爷又不是只带你一人回去,你得瑟个什么劲儿?”莫离实在看不过这位兄弟的聒噪了,笑着泼冷水。
“是啊,言大将军,我们跟爷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那我们的嗓门儿也要比你大?”听着有趣,沈千沐也跟着瞎起哄。
“那又怎么样?”言安靖一把勾住沈千沐的胳膊,做柔弱状叹道:“虽然,十九骑个个儿都是俺大哥,但是您也不能这样儿就欺负俺吧?”
“欺负?”沈千沐挑眉,然后眯了眯眼睛,道:“小言子啊,来首歌儿,哥哥们就放过你,怎么样?”
“哈哈,小言将军来一个!小言将军来一个!”周围的近卫听到沈千沐的话,也跟着十九骑的喊声起哄,直把言安靖给喊得直往后缩。
闹了一会儿,见沈千沐不吃软的,在他面前硬不起来的言安靖转头哀怨地看着苏晋尧:“爷,您看!”
苏晋尧也被他们撩起了兴致,拿着马鞭敲了敲石碑,然后上上下下将言安靖打量了一边,直到言安靖在他目光下,本能般地把身体一缩再缩,他才缓缓开了口:“安靖啊,前些年打仗时,爷记得,你当初可是忽悠着爷唱了一首曲子吧?”
看着言安靖在他说话的时候,眼角一抽,苏晋尧心情很好道,“这次要求不多,你这儿把那首唱了,爷就替你做主怎样?”
苏晋尧这一句话下去,周围起哄的呼喊声更加强烈了。一波一波地从周围钻入言安靖耳朵中,把这个平时嗓门儿大得谁都不怕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小言将军来一个!小言将军来一个!”
见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言安靖哀怨地瞥了一眼苏晋尧,苏晋尧见他一眼扫过来,瞬间就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言安靖举起胳膊,起哄的声音立马儿就停了,虽然不至于落针可闻,也算不错了。他抬手蹭了蹭鼻子,随后又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就亮了嗓子。还真别说,他这嗓子虽然亮,唱出苏晋尧当初唱的那首曲子,听着还真不错。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一句话唱出去,原本热烈的气氛也凝固了不少。言安靖唱完也感觉气氛不对,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拳打在石碑上,低着头道:“如果不是辽军里那个兔崽子,江大哥和金大哥也不至于……”
言安靖话中的两人算是十九骑中最早跟着苏晋尧的两人了,从禹州开始跟着苏晋尧出生入死,就连苏晋尧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折在这里。
莫非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处的苏晋尧,走到言安靖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看苏晋尧的面色:“爷就快回京了,这次十九骑是带不回去了,就这几天时间别让爷心里不舒服。”
言安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换回气氛时,远处再次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苏晋尧回头,盯着策马行在最前的那个英姿飒爽的人看了一会儿,眼睛中的墨色重了些。
“吁——”
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在苏晋尧面前停住了马,眉眼间一片年少尊贵的肆意,他跳下马,一步走到苏晋尧面前,清亮的声音中透漏着不可忽视的兴奋:“二皇叔,父皇派来传旨的张公公到了,这会儿正在元帅府等着您呢。”
这个少年,显然就是当初那个被苏晋尧教训过的苏至炯了。
已经十五岁的苏至炯继承了他父皇的好相貌,虽然身上带着天家贵胄的气派,但毕竟还有些年少的稚气。
他每次出现在苏晋尧面前,就像看到了年少的苏晋城一般。
“至炯这是急着回京了?”苏晋尧揉了揉个头儿已经到他胸口的苏至炯的头。
他这个侄子是三年前,也就是他十二岁的时候,跟着那一批押送粮草的军队来的,那个时候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没什么危险,苏晋尧也就同意了这个以“取经”为借口的侄子要留下的要求。
不过,这三年下来,他这个侄子确实成长了不少。
“皇叔,我都十五了,您就别摸我头了。”因为苏晋尧这个动作,苏至炯看着周围这好些人,面色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