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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你见你那好夫君了（第1页）

钟越可以不顾他自己的生死，抖擞垢秽衣，度脱生死轮，死有何惧？可他不能不顾全府上下的安危。

“林都督所言自然是真，姻缘天定，但愿都督也不要做毁人姻缘的腌臢事。”钟越眼瞳漆黑一团，如看不见的晦雾，杳杳不见天明。

林檀生眼尾微压，却并未发怒，护送卫菱回房。

刚入屋中，卫菱几乎是紧紧攥住林翠浓的手，她心中浮起极大的惶恐，刚刚极力压制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她不敢相信如若刚才自己的面衣被掀起会引起多惊天骇浪的麻烦，更令她心惊的是透过朦胧的面衣，她清晰地确定钟越——必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被攥得钻心疼，林翠浓看向卫菱心窍空跳了一拍，只见卫菱面色惨白不见一点血色，与从前看似怯弱、实则狡黠的少女完全割裂开来。

卫菱喃喃道：“嫂嫂，万望你将今日之事替我保密，往后——你也不必来了，我不愿再牵连于你。”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如若把嫂嫂牵扯进来，将来一旦有事嫂嫂必然也会被连累。

林翠浓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跨门而入的兄长唤住：“阿浓，你是时候回永恩侯府了。”

林檀生眼底压迫与警示交错闪过，林翠浓自知阿菱的事并非是隐瞒死讯这么简单，可她如今亦是如浮萍自身难保，只能是化作一声叹息，紧紧握住卫菱的手，用低到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若需要，随时找我。”

待二人走后，卫嬷嬷牵了穗儿进来，小姑娘额间已然沁满了汗，她刚要替女儿擦汗，穗儿却小心翼翼地先拉住她的手：“娘亲，我刚才望见爹爹从侧门出去了，他是来寻我们的吗？”

小姑娘眼睛是干净的瞳色，很难看不出其中的期盼与开心。穗儿未经历前世之事，因此对钟越还抱有期待，卫菱并不意外，她抚了抚穗儿的眉眼，正打算酝酿如何开口，可门外却传出了华盖流珠碰撞的声音，是龙撵到。

她的话在唇间戛然而止，一道高大巍峨的身影悄然而临，穗儿瑟瑟地躲在卫嬷嬷身后，男子并未看向那道小身影，而是看向窗边娴静的身影，锐利的眼瞳散去几分寒意，兀自坐在她的对侧，两人如楚河汉界、看似亲昵，实则对立。

“你应当知道我想要问什么。”裴序并未遮掩，看似善解人意、明晃晃的把机会给了她。

卫嬷嬷带穗儿退下，卫菱这才冷冷看向他，音色无波：“你想听我说什么？”

裴序古井无波的面上裂出一道缝隙，眼底似有风云绞弄显示着不平静，他嗤笑出声：“钟越为何会来此处？你如何解释。”

“倘若我说我也不知道呢，陛下权势滔天，我又如何能隔空传话。”卫菱轻慢地笑了下，余音散在空气中只余苦涩的味道。

裴序见她全然不在意，看似不是刻意，可他不敢赌，万一她又惦念起钟越。从前，她于自己和钟氏子间选择了对方，如今他不敢再赌，赌她能顾着腹中之子选择自己。

心头苦涩，可冷肃的脸庞上只余寒影阵阵，他薄唇轻启：“这一次，朕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嫂嫂从此不能再来，朕会安排人送来解闷的物件，阿菱，你再等等我。”

卫菱不语，留给他的唯有憔悴的背影。二人走到如今的地步，早就不复初见的纯和静好的时光。—

贵妃寝宫，竹篾罗汉床上铺了厚厚的鸭绒被，如今风头正盛的文姬，却只能匍匐在榻上之人的脚底下伺候着。

美人姿态慵懒，袅娜身姿在床幔后若隐若现。“你这肚子争气些，本宫也好安然无忧。”柳绵锦酸溜溜地说出这番话，瑞凤眸一瞥眼下的身影，暗含几丝吃醋的意味。

文鸢抬头哦，粉眸含雾，犹豫再三还是颤抖着嗓子，一股脑闭眼才敢开口：“娘娘，其实陛下从未宠幸过奴婢。”

“你说什么？”贵妃纤眉蹙起，不可置信地起身：“一次也未曾有过吗？”

“一次也没有。”文鸢胆怯地抬头，有些委屈，虽然陛下曾入夜来过她的住处几次，可都衣衫整齐地让她跪在床脚伺候洗漱，洗漱完陛下睡榻，她便只能去偏殿睡，对着她刻意的打扮也无动于衷。

“你这俗物表哥自然是看腻了。”柳绵锦对着这么一张楚楚可人的清丽面却只有嫌弃，心头有几分愉悦，可转念想起自己如今空有有喜的名头，肚子里却是空空的，又不由得担忧起来，心下烦乱，只好借病召青雀将军入宫。

柳遮斯一下朝便赶来，见贵妃安然无恙，胡须直抖：“宫女说你身体有恙，老夫当真以为你是，你这好好的又是为何？”

柳绵锦一见亲爹来，瑰丽的眸子便染上水意：“爹爹你又不是不知，宫外那狐媚子遇喜，我这肚子又是假的，文鸢不得表哥宠爱，我心中实在害怕。”

柳遮斯摇头斥责，眼底却染上几分算计：“爹知道，皇帝如今年岁见长心思也深，只怕早就存了接那宫外的入宫的心思，爹安排人查却屡屡受限，此女必然留不得，不然必定影响你的位置。”

“你身子不好不能生育，你弟弟又是个顽劣的，前些日子在国子监惹了事，好不容易爹给监事捎话替你弟弟摆平，如今你这边——哎。”柳遮斯无奈，显露苍老的面容上颇有些神伤，他驰骋战场，子嗣凋零，即便纳妾也只得这两子一女，长子早早因病去了，如今留下的虽然都不算好孩子，却也是自己的心头肉。

“爹，你不帮女儿，我只怕要吊死在这深宫之中了，总之我怎么也看不了表哥纳旁人生子。”

听闺女这么一说，柳遮斯恨铁不成钢，眼底杀意起，低声叹息：“去母留子，一举两得。”

“去母”，听此话，柳绵锦眼底闪过丝光亮，却又犹豫：“可若杀了此女，只怕表哥那边——”她心中酸涩，可也知道此女对表哥的重要性。

“宫中势力错综复杂，到时候随便寻个倒霉鬼引到你姑母与那赫连王身上，陛下不会起疑的。况且你要等到何时？既然现成的皇子等着你，何不顺水推舟。到时候此女一死，宫中再无其他高位妃嫔，你便是这孩子唯一可托付的母妃，有着第一位皇子，到时候爹定会祝你登上后位。”

柳绵锦眼眸逐渐变亮，狠意与踟蹰交叠闪烁，最终颔首：“好，一切就按爹说的办。”

不过，在事情开始之前，她打算见见此女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