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律没答他,兀自走到桌边,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喝,仿佛无事发生。但陆庭风跟他七八年的交情了,一眼就看出他在努力平息情绪——这人正深呼吸呢,肩背大幅度起伏,紧咬的牙关把腮帮子都绷了出来。赶忙屏息静气地小跑过去,陆庭风给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猜测道:“难道昨晚……你着了道儿了?”
闻人律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反正也没心情工作,他干脆坐到沙发上,自暴自弃地点燃一支烟,猛吸一口:“昨晚我本来找了个oga当幌子,带着她一起去跟钟书记见面。跟你发信息那会儿,我已经从包厢出来了,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想着做戏要做全套,就跟那个oga开了间房。”
“……做了?”陆庭风不敢相信。
“没做!”闻人律瞪他一眼,浑身的郁躁几乎要化为实体,像火焰一样腾起来:“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做!她在房里坐了二十分钟,我就拿一笔钱打发她走了!……她走之后,我没想太多,吃一颗安眠药就睡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另一个oga摸了进来,而且正处于热潮期,浑身是味儿!那人力气特别大,我一开始都没推开!”
一开始没推开?那意思是后来推开了,但却没守住?
陆庭风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没提这一茬,转而宽慰道:“你去钟书记的场子,他不可能让你全身而退的……你越高风亮节,就衬得他们越下作,这样让人家怎么安心呢?好啦,事已至此,你也别想太多,毕竟这圈子里谁还不打个随手炮啊,对不对?不怕跟你说实话,我都打过,就你吹毛求疵!又嫌这个不干净,又嫌那个有所图谋……”
闻人律闷声听着,眉心依旧紧锁,一言不发。他想起了昨晚那具强壮而滑腻的身体……像蟒蛇一般与自己纠缠,过分亲昵、过分投入,忘情地不断索吻,搞得他也有些头脑发热了。闻人律忍不住怀疑,昨晚的宴会上是不是有什么违禁的药?类似于催晴的、让人失去理智的,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他明明吃了抑制药的,不是么?
陆庭风说着说着,撇眼一看,眼前这人明显心不在焉,一双狭长的眸子失神地盯着某处,仿佛在回忆什么片段。默默住了嘴,他安静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赶忙问:“……昨晚你戴套没有?”
闻人律愕然抬起头:“第一回忘了戴……他们不是都吃避孕药的吗?”
“我的哥啊,你真是太不了解那些人了!”陆庭风痛心疾首地大叫起来,唉声叹气道:“虽然安保会盯着他们吃避孕药,但总会有人蒙混成功的呀!你想想,参加宴会的人非富即贵,随便抓一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人能不动心吗?就不说把孩子生下来挟子上位了,只要能怀上,随便找上门哭个几句,一百万打胎费就到手了,他们凭什么不铤而走险呢?”
这下闻人律的脸是彻底黑了,如遭雷轰一般,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想不到,我不过赴个宴,居然连后代都被人算计了……好,好,想怀我的孩子是吧,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将烟头恶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他立即拨通一个号码,走到落地窗前神情冷酷地吩咐了几句话。陆庭风零碎地听见几个形容词,“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类,不禁有些难以置信。他想,现在夜场的oga已经变成这一款了?以前不都流行纤细秀气的吗?疑心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了,他暗搓搓地想跟闻人律再打探几句,这人却把手机一收,神情冷峻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
见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早上积压的工作,陆庭风自觉没趣,悻悻地转过身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身后却又传来了椅子被推开的声音。闻人律大步流星地错开他往门口走,神情冷峻、眼神锐利,仿佛要去找某个人算账。陆庭风下意识跟了上去,一边小跑一边问:“你去哪儿啊?”
“曹教练早上打电话说洛城又翘了训练!……我得去问问他,究竟还想不想比赛了!”
办公楼距离训练馆有些远,即使不堵车,也需要半个钟头才能到达,所以闻人律一直想拿下江源那块地,开发一个集办公、训练、康复、运动餐饮为一体的训练中心。这样不仅便于管理,一些战术学习和研究也能相应地开展起来,其他项目的运动员比如短跑和球类等,也能到此购买相应的训练和康复服务,以维持场馆的运转。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那块地拍到手再说。
来到训练馆,闻人律冷着脸气势汹汹地穿过大厅往实战区走。陆庭风跟在他身旁,忍不住急慌慌地替洛城说话:“你也别太生气。他妈妈刚走没多久,又被小晴甩了,颓废几天很正常。况且他这人本来就有点吊儿郎当的,天性如此,你逼他也没用……”
心惊胆战地跟着他来到场地边缘,沉闷的击打声就在前方,已经清晰可闻。闻人律忽然间停下了,双眼审视地望着不远处洛城专心练习的身影,冰冷面色逐渐有了一丝松动。
瞥见他如此表现,陆庭风立即放下心来,揶揄地发笑:“怎么样,他懒散归懒散,实力还是独一档的吧?”
闻人律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忍着他?”
世人总以为天才是1的天赋加99的汗水,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登峰”成立四年,闻人律一共签了67名格斗运动员,类别横跨拳击、踢拳、综合格斗以及柔道,他们当中,训练比洛城刻苦的大有人在,但如今挤进世界前十的却只有洛城一个。天赋的差距是汗水无法弥补的,这就是洛城只用别人50的努力就能轻松碾压的原因。